五條悟絕對算不上低調的自我介紹,吸引了學生們的注意力。
他摘下墨鏡,微笑着看向及川月見——兩人視線相接,及川月見慌亂的把臉移開。
五條悟打了個響指,聲音歡快:“今天是第一節 課,就先從自我介紹開始吧——靠窗那一排最矮的同學,你先來吧。”
轉頭假裝看窗外的及川月見表情一僵,然後不動。五條悟又重複了一遍:“那個最矮的,淺杏色頭發,可愛的女~孩~子~”
及川月見:“……”
她站起來:“我叫及川月見,身高一米六,今年十六歲,我還在生長期,以後會繼續長高的!”
五條悟:“真的嗎?我不信。”
及川月見:“……”
她做了個深呼吸,面無表情的坐下。當着五條悟的面,及川月見從抽屜裏拿出一盒純牛奶,用力把吸管插進去,吸了一大口。
她臉頰像桃子似的鼓起來,紅潤的嘴巴抿着牛奶吸管,目光依舊看着窗外。
五條悟用手指不緊不慢轉着墨鏡:“及川同學上課吃零食,等會放學了來我辦公室一趟。”
及川月見:“……咳咳咳!”
她被牛奶嗆到了,手忙腳亂的捂住自己嘴巴。
五條悟仗着自己人高腿長,三兩步走下講臺,兩手壓在及川月見的課桌上,略微彎腰,語氣無比做作:“哇啊,及川同學也太不小心了。就算獲得了和老師獨處的機會,也不要高興成這樣啊。”
他自來熟的伸手抽走及川月見桌子上的紙巾,拉過及川月見的胳膊,動作堪稱溫柔的給她擦了擦嘴角。
及川月見的眼眸受驚的瞪大,下意識要把自己的手縮回來。但她力氣沒有五條悟大,掙紮了幾下,無果。
五條悟垂眸,嘴角含着淡淡的微笑——只有離他最近的及川月見,才能感覺到年輕男人那雙美麗雙眸裏惡劣的調笑意味。
他把髒紙巾塞進及川月見掌心,手指輕輕按在少女掌心的紗布上:“就算再可愛的學生,犯了錯也是要受到處罰的哦~”
及川月見:“……”
她捏緊髒紙巾,抿唇,目光慌亂無措的避開了五條悟。
班級上的其他學生都對這一幕視而不見,麻木的低着頭。尤其是當五條悟說到‘處罰’時,有些人不自覺地發抖,在自己的座位上驚恐的蜷縮成一團。
仿佛一只應激反應嚴重的小動物。
第一節 國語課就這樣平平無奇的結束了;五條悟感覺自己收集到了不少線索,心情愉悅的回到辦公室。
辦公室裏原本的七個老師已經只剩下三個,其他老師不在,估計是去上課了。
剩下的三個老師是兩男一女,女教師看起來年輕一些,而另外兩名男教師頭發都已經花白了。不知道是什麽緣故,這所學校居然每個老師的頭發都很茂密,就連負責理科的老師都沒有一點發際線危機。
唯一讓人有點難受的是,老師們看起來都不太愛幹淨。五條悟不止一次在其他老師的毛發裏看見爬來爬去的小蟲子了。
他們癢得把自己皮膚都抓破了,也沒有要去找個水龍頭洗洗腦袋的意思。
五條悟坐回自己位置上,先向那名年輕的女教師搭話:“你好,我是新來的國語老師,五條悟。”
女教師正在本子上奮筆疾書着什麽,聽見五條悟說話,她百忙之中抽空看了五條悟一眼:“我是這所學校的美術老師,佐竹美和子。”
佐竹美和子看起來并不想和五條悟有過多的交流,自我介紹結束之後又繼續沉浸在自己寫的東西裏面。五條悟悄悄瞥了眼她寫的東西:本子上密密麻麻寫滿了人名,因為字跡過于潦草,而字與字之間又擁擠得過分,五條悟完全沒辦法分辨她到底寫了誰的名字。
五條悟:“佐竹老師在抄寫學生名字嗎?”
佐竹美智子冷冷看了他一眼:“五條老師是沒有社交距離這個概念嗎?”
五條悟:“……”
五條大少爺,第一次在陌生女人面前社交失敗。
佐竹美智子把自己的本子翻了一頁,繼續面無表情的抄寫東西。
五條悟越挫越勇,再接再厲:“佐竹老師是負責教美術的,那你知道一個叫及川月見的學生嗎?她是美術特長生?”
佐竹美智子抄寫的動作一頓,筆尖在本子上沁開一大團墨色的痕跡。旁邊那兩個本來在互相撓下巴的男教師也瞬間豎起耳朵,開始注意他們的談話。
“我不認識。”
佐竹美智子撕下已經髒了的那一頁作業紙,強硬道:“學校裏的學生那麽多,我不會每個都去記名字。”
說完,她拿着自己教案站起身:“我等會還有課,先走了。”
五條悟又看向另外兩位明顯在偷聽的男教師。他們和五條悟一對眼,兩人不約而同的站起身,擠出幹巴巴的笑臉,異口同聲:“我等會也有課,先走了。”
他們看起來非常害怕五條悟等會也要無視社交距離的和他們聊天,所以一溜煙兒的跑了。
等到辦公室裏已經沒有其他人之後,五條悟将垃圾桶裏佐竹美智子扔掉的紙撿了起來。
他把皺巴巴的紙團展開,看見上面淩亂的字跡,有不少甚至都重疊了;但即使如此,只要細心查看,不難辨認出這些重複書寫的都是同一個人的名字,以及一些混亂的,毫無頭緒的辱罵。
【紗繪子】
【賤人】
【去死】
【紗繪子】
【狐貍精】
【活該】
……
重新把紙張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五條悟伸了個懶腰,興致缺缺:“不是吧不是吧?不會玩到最後又是一個三角戀由愛生恨的俗套故事吧?”
還不如及川月見這個nc有意思呢。
他轉頭看向窗外。
從辦公室的窗戶往外看,是剛好可以看見學校操場的。
操場上陽光正好,可以看見有學生在上體育課。五條悟本來只是随意一瞥,卻不期然看見一個眼熟的人:及川月見。
她換了運動服,混在一群女孩裏,倒是顯得不那麽矮了。
長發紮成了高馬尾,看起來利落清爽。
她們在組隊打排球,及川月見的技術肉眼可見比同期女孩子高出一大截。打了一會兒後,似乎是中場休息,對面女生下場了。
但是及川月見還沒有下場,她單手将排球抛高,然後又把它打出去——是非常标準的日常接球練習,不過因為她是自己抛球自己接球,所以接中的時候不多,狀态看起來也不太好。
不一會兒對面上場,但是換成了幾個男生。
及川月見在個子上還是吃虧,每次跳起來扣球都被對面打回來。
五條悟看小矮子打了半節課的排球,不時跟着做幾個扣球的動作,越看越覺得心癢癢:啧,那幾個傻逼攔的什麽球?
也就欺負欺負及川這種發育遲緩的矮子了,換成自己上分分鐘打得他們親媽到眼前了都認不出來。
等到一場排球賽結局了,五條悟才意識到自己在沒必要的地方浪費了時間。他有些懊惱的一拍自己腦袋,起身出門。
雖然說了讓及川月見放學後來找自己這樣的話,但五條悟覺得及川月見肯定不會乖乖來找自己。
還是自己親自去堵最安全。
夕陽照耀下的操場,看起來和其他普通中學的操場沒有任何區別,頂多是操場運動的學生們表情要麻木一些罷了。
體育老師吹哨示意學生們集合,幾個學生自發的去将運動器械收起來,放進小推車拿回體育室。
體育老師點了人頭數後,吹哨拍手:“好!原地解散!”
“老師再見——”
及川月見随着人流慢吞吞往教學樓走,大家都沉默又冷漠,沒有任何人是結伴前行的。
在一片相對平均在一米六至一米七的個子裏,突兀的冒出了顆一米八多的白毛腦袋,相當顯眼。
及川月見在看見那顆腦袋的主人時,毫不猶豫轉身就跑——她才邁開不到五步,脖子一緊,被人直接拎起來,淩空了。
蹬了好幾下小腿都沒有踩到實地,及川月見有些惱了:“五條老師!!”
五條悟笑眯眯把小矮子放下:“聲音好熱情啊,及川同學~”
及川月見終于踩到實地上。她捂着自己被抓皺的衣領,連退三四步,和五條悟拉開距離,努力兇狠的瞪着他。
五條悟彎腰,戳了戳她氣鼓鼓的臉:“哇,要哭了嗎及川同學?”
及川月見:“……”
媽的,硬了,拳頭硬了。
這種老師到底是誰招進來的?!
“五條老師,應該有人和你說過不要和學生走太近。”
抓住五條悟戳到自己臉頰上的手,及川月見眉眼一彎,又露出初見時的甜蜜笑容:“不然會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哦呀!有意思,小矮子也露出尖牙了啊?
惡劣dk明顯完全沒有被威脅到,他反遏住及川月見的手臂,将她往胳膊彎裏一撈。及川月見驚叫一聲下意識壓住自己的寬松短褲邊緣:“五條老師你在幹什麽?!”
此時操場上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五條悟微笑:“及川同學好像忘記了,之前我說過上課吃零食的學生要在放學後來找老師談心哦~”
“那邊剛好有一片櫻花林,在那裏談心肯定很合适。及川同學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