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飄來香味,光聞着就食指大動,那個白衣人兒端着托盤從裏屋走出來,蘇彌夜見狀就讓空相在此等着,他去幫忙将餘下的飯菜端出來。
将碗筷擺好落了座,赧然道:“方才若不是我和夜到此,也不會耽誤空相用飯的時辰,怕你們餓的緊,就做了這些家常小菜,你們嘗嘗。”
面前是簡簡單單的四菜一湯,色香味俱全,空相也不遲疑夾了一筷子肉,大贊:“沒想到弦小子手藝那麽好,特別是有一股家的味道。”
“我這還是第一次吃到弦親手做的東西,空相有福了。”語氣透着絲酸意,他連弦會做飯都不知道,在他眼裏這人該是十指不沾陽春水,身邊不缺少伺候的人的,怎會有一身好廚藝。
總不好說是前世所學吧,嬉笑着就揭過了,三人倒也用餐愉快,洛弦月這時抛出一個疑問:“看屋子裏的擺設用具,倒像主人家是個寒窗苦讀的書生,處處透着股書卷氣,可是看空相的氣質,倒不然。”、
“哈哈,随我進去一觀。”空相起身示意他們跟着進去。
蘇彌夜一直呆在外面,自然也被挑起了一絲興趣,随後跟上,進了屋裏,一進去便是充作客廳的地方,一律木制品,看起來倒是古樸,若是忽略這山野之地,怕是與富家無異。
靠牆那塊一張長桌兩把椅,見客時主家坐的地方,左右兩側都擺着書櫃,放着些許書籍,其前方是一張縮小版的四四方方的桌子外加四條長凳,兩邊則是客人落座的地方,桌上都擺着一套茶具。
進了左邊那扇門,對着門的右手邊俗稱浴室,靠着牆的浴桶是一個長橢圓形的,正對着窗戶,上前一看,透過镂空的窗,竟看見澄藍的湖水,蘇彌夜不由詫異:“沒想到這後面竟然還有一口湖泊,真真依山傍水,住在這種地方,難怪空相看起來還不顯老态,想來也是于這地有關吧。”
“正是,這裏少了人世的紛争,你們能進來全然是誤打誤撞,實不相瞞,在屋子前方的林子中設有迷蹤陣,雖說威力不大,但不懂陣法的也斷不能輕易來到此處,沒想到你們竟破解了去,所以才說有緣,來看看我的廚房卧室。”說着領人出來往左手邊的門打開去,那正是廚房。
兩人笑而不語,洛弦月湊近蘇彌夜傳音入密道:“我想是永晝動的手腳,小小的陣法于它應該不是難事。”
蘇彌夜點頭表示自己了解,進了廚房,靠近浴室的那道牆上挂着做菜工具,下方是小櫃子,洗菜切菜的地方,再然後在另一角是一口大鍋,地方不大,但是五髒俱全。
出了這屋,再然後就是右邊的卧室了,空相說,主卧是竹床,悶熱的時候躺在上面倒是得了一絲涼快,因為獨自居住,自然是樸素了些。
而另一間是單人卧室加一張放着文房四寶的長桌,正對着窗戶,在此下讀書,倒是不錯,空相說:“我本有一子,只是生下來身子骨薄弱,在弱冠之時,大病一場,去了,老婆子本因生了一子,身體也是每況愈下,只是為了我和孩子才好生調養,愛子的死去對她的打擊很大,這才随後不久也跟着去了,唉。”
想起命薄的妻兒,眼眶微濕,一瞬間蒼老了許多,空相在長桌上撫摸,低聲道:“這文房四寶我一直好好擺放着,有時候坐在床邊,看着這裏,總感覺我的孩子還坐在那捧着書讀着。”
“逝者已逝,空相還是別太傷心了,有些人活着就是為了證明某些人存在過,常言道,人死後會化作天上的星星看着身在俗世的家人,不管走到哪兒,想必你的妻兒也同樣在另一方天地牽挂着你。”
這話自然是洛弦月說的,她沒想到的事,因為她的這番話讓空相做了一個決定,自然她是得了便宜。
空相眼神明亮,剛才那副悲傷彌漫的現象仿佛從未出現過,笑呵呵的看着兩個很般配的人:“我這就兩間房,今晚就要委屈二位在我兒這屋子裏歇息了,時辰也不早,兩小子早點睡吧。”
人是揮揮衣袖不帶一片雲彩的閃身了,獨留下二人大眼瞪小眼,難道要同床共枕?洛弦月呆呆的望着蘇彌夜,眼睛裏的神色出賣了她的想法。
見他是一副不喜的樣子,蘇彌夜讓步:“你睡床,我打地鋪,我去問問空相有沒有多餘的被子。”
雖說現在天漸漸熱起來了,但是在這地方晚上還是頗冷的,見人走到門邊就要出去,語言不經大腦脫口而說:“我們擠擠就好,不用麻煩空相了。”
心裏的小人悄悄比了個勝利的手勢,面上不顯露出來:“既然如此就歇息吧,連日來見你也睡的不夠安穩。”
見蘇彌夜準備在那寬衣解帶了,臉紅的眼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支支吾吾的說了句:“天挺涼快,和衣睡吧和衣睡吧。”
也不敢看那人的反應,徑自脫了鞋襪爬上了床,抖開被子一滾滾到裏邊去,臉朝裏邊看不見想法。
蘇彌夜挑眉看着那團,悶聲笑了笑,将腰帶又纏了回去,褪去鞋襪,上了床,長臂一撈,人滾啊滾就滾到他懷裏了,還是正面對着他,手臂收緊,柔柔的語調倒是具有不錯的催眠功效:“睡吧。”
想着也無法反抗了,索性尋了舒适的位置睡去,丫就是破罐子破摔了,就算他發現她是女的了那又怎麽滴,還能撥皮拆骨不成,抱着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想法,伸手環住他的腰,蹭了蹭溫熱的身體才沉沉睡去。
坐懷不亂可真是考驗耐力的好時機,苦笑的看着睡的香甜毫無防備的人,克制自己的欲念,暗想‘小東西,總有一天要你好好補償,以慰我這相思之苦。’
翌日清晨,某睡的很好的人不意外的瞧見國寶,丫頂着重重的黑眼圈,像極了熊貓大大,不厚道的笑了:“昨晚沒睡好嘛,眼皮子底下都泛黑咯。”
蘇彌夜極為哀怨的瞅了眼笑的沒心沒肺的小東西,也該他自讨苦吃,只低迷的來了句:“我去看看空相起了沒。”
屋子裏沒人,倒是床邊放着封信,看樣子是留給他們的,當下拿起給弦看。
信上無非是說:“弦小子,你昨晚那一番話點醒了我,老婆子彌留之際最希望的其實還是可以看看這外面的大好山河,走遍天涯看盡美景是老婆子未完成的心願,但我想的是,陪伴在她身邊也重要,即使人沒在了,也不好一人出去。
我帶着裝有老婆子和小兒的一點骨灰的福袋,我将用餘生帶着他們看盡千帆美景也算了了老婆子最後一點心願。
這小屋我怕是不會再回來了,你們與我有緣,就贈與你們罷,若有可能,他日江湖再見,夜小子,你可要加把勁啊。
空相留。”
洛弦月整個人都斯巴達了,平白得了一個不錯的隐居之地,但是……
“空相要你什麽加把勁?”
“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也總有一天這會變成我們共同的小窩,蘇彌夜笑的神秘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