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七日天文學社.26

她已經把袖子挽起來了, 招呼五條悟:“別看星星了,看久了容易變成瘋子。來幫我找東西吧。”

五條悟不再看星星,走到及川月見面前:“找什麽?”

及川月見從校外外套的口袋裏找出一卷老舊的手稿紙:“這張手稿被人撕成了四份,我只找到了其中兩份, 還有兩份就存在圖書館裏。”

“我一個人找雖然也能找到, 不過如果你來幫忙的話, 确實可以省點力氣。”

她大大方方的将手稿遞給五條悟, 絲毫沒有要隐瞞的意思。五條悟接過手稿:“想要我幫忙的話至少要告訴我這個學校裏發生了什麽吧?”

“和半個月前跳樓自殺的那個女生有關嗎?”

“紗繪子不是自殺。”

及川月見糾正了五條悟的話,道:“是他殺。兇手我還沒有找到, 但我遲早會找到它的, 在解決妖怪的問題之後——”

“提問!”

五條悟舉起一只手, 乖巧:“妖怪是什麽?”

及川月見又一次露出了苦惱的表情。她糾結的咬着自己食指指節,低語:“……總之是, 很複雜的東西……不知道要怎麽和你說。”

“你就将祂理解成八百萬神明之類的東西吧。總之,就是因為這種東西的存在, 才會讓學校裏的大部分人異化成半人類半怪物的狀态。”

“祂是被人類召喚出來的,只要我們畫出遣送的魔法陣,把它送回外太空,學校裏的一切就會恢複正常。”

五條悟展開那張殘缺的圖紙,上面果然缺了兩塊:“這就是遣送妖怪的魔法圖?這玩意兒靠譜嗎?”

聽起來神神叨叨的, 有點像邪教騙人的托詞。

及川月見搬來一把折疊梯子搭在書架邊緣,捏着自己裙角爬上去:“放心, 我專門研究過。那些人召喚妖怪的咒語也是來自同樣的手稿, 我們的成功率很高。”

五條悟将那張手稿橫着看了一遍, 豎着再看一遍, 實在看不懂上面鬼畫符的玩意兒。他想起上周目時永島确實說過及川月見經常去圖書館……原來是為了找齊遣送法陣的手稿圖。

不過還是有很多地方無法理解。

為什麽及川月見對待轉校生和對待‘老師’或者‘偵探’的态度有這麽大的區別?

她在活動中心的三樓到底得到了什麽額外的信息, 從而導致了前幾個周目的be結局?

線索還是差了一點。

五條悟在心裏呼喚:【系統!我要看懂這東西, 要過什麽?智力?】

系統:【抱歉,玩家不具備相關的知識,無法手稿內容。】

五條悟:“……”

我悟了,這個系統就是對我有意見。

雖然內容看不懂,但是五條悟憑借着出色的記憶力強行把手稿上的東西全部記了下來。

他把默背完的手稿卷一卷塞回及川月見外套口袋裏:“從哪開始找?整個圖書館都要找嗎?”

“從右邊開始第五個書架。前面五個我都已經找過了,只找到兩張。”

及川月見坐在折疊梯子的最頂端,給五條悟指了方向:“我從最後面開始倒着找,你從那邊開始找起。”

“我們只有三個小時,三個小時後會有老師進來查看圖書館的情況。我們必須要在那之前離開圖書館。”

五條悟按照她指的方向走去。他不像及川月見一樣還需要梯子才能夠得到最上一層。

身高優勢極佳的少年,只要稍微擡高手臂就可以觸碰到最高層的書籍。

五條悟翻書極快,再加上他出色的記憶力節奏,不要求看完這本書而只找相近內容的情況下,五條悟的速度快得像開了二倍速。

他掃完自己面前的書架,退出到書架外面時,數了數自己和及川月見中間間隔的書架:圖書館裏一共有十二個巨大書架。及川月見自己已經找完了五個,還剩下七個書架。

現在他已經找完了一個,剩下的就是……

五條悟的目光忽然停住,發現書架最前邊有個報紙架。

架上卷着數份報紙。因為距離較遠,看不清報紙內容。

他走到報紙架旁邊開始翻看報紙——是周報,而且是按照日期疊放的。

從2016年1月到2016年四月。每個月都有一份,剛好是四份。

五條悟翻着報紙,目光忽然停留在四月份的報紙上:在這張報紙的某個邊角,記錄了■■中學某女生因學習壓力過大而跳樓身亡的消息。

這片報道占據的版面非常小,連跳樓地點都沒有進行詳細的說明。

這篇報道發表于2016年4月5日,死者跳樓時間是2016年4月1日。

2016年4月1日

她死了。

那本日記裏的‘她’,就是指紗繪子!

但日記又是誰寫的呢?

五條悟仍舊想不明白,皺着眉随意翻着往期報紙。有了那篇跳樓報告的經驗,這次他額外注意報紙邊邊角角的地方,生怕再遺漏什麽重要信息。

【玩家過一個靈感】

五條悟的目光忽然被一月份的某篇報道所吸引。

【萬世極樂教會資助成立xx山區第一所女子藝術學院】

2016年01月21日報

……

整篇報道充滿了溢美之詞,下面還有配圖,是幾個人站在學校面前剪彩帶的圖片。五條悟着重看了學校的照片,确認和自己目前呆的不是一所學校。

教會捐造的學校校牌上有蓮花狀印記。

蓮花……蓮花印記……

三樓那副畫!

五條悟瞬息之間就聯想到了他曾經在三樓看見過的巨幅挂畫:那副畫雖然他始終不曾看見全貌,但是底下的蓮花底座他是看過的。

托了過目不忘的福,五條悟到現在還能清楚記得那副畫裏蓮花的形态,甚至包括上面有幾片花瓣。完全可以和照片上萬世極樂教的圖案重疊起來!

“你在看什麽?”

及川月見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五條悟側目,看見她兩手合抱着折疊梯子,好奇的看向自己。

五條悟向她揚了揚自己手上的報紙:“看這個,萬世極樂教。”

及川月見把梯子擱到一邊,走過來,借着五條悟的手随意往上面一掃:“哦,這個啊。這都是一月份的舊新聞了……而且山區的女子藝術學校是前年教會就開始投資建造了,這篇報道去采訪時學校都已經運行半年多了。”

她随口提了一句,對這件事情并不怎麽驚訝。

五條悟追問:“你也知道這個教會?”

及川月見:“知道啊,這份報紙剛出來我就看了。”

“那我們學校裏有人信仰這個教會嗎?”

及川月見一愣:“我們學校裏?我想想啊……”

“佐竹老師有表現過類似的傾向呢。”

佐竹美和子,是萬世極樂教的教徒?!

那麽召喚妖怪的人會不會也是佐竹美和子?

死去的紗繪子是校長的女兒。而校長辦公室裏有佐竹美和子的體檢報告單……佐竹美和子又是萬世極樂教的教徒。

活動中心的三樓還挂着和萬世極樂教象征一樣的巨幅圖畫——

“時間快到了,我們必須要離開這裏。”

及川月見拿起自己搭在椅子上的校服外套,重新穿好:“我那邊沒有找到手稿相關的殘樣,你呢?”

五條悟将報紙放回去,搖頭:“我也沒找到。”

及川月見嘆了口氣,低聲自言自語:“果然沒有那麽好找。不過有方向總比什麽方向都沒有來得好。”

兩人像來時一樣折返回到樹林,因為及川月見精準的掐秒,他們一路上都沒有遇到妖怪。

五號宿舍和七號宿舍中間隔着學生活動中心和另外一棟宿舍樓,及川月見把五條悟送到宿舍樓後面便和他分開。

等及川月見離開後,五條悟卻并沒有返回宿舍。他決定重新去一趟學生活動中心,尋找當時自己沒有注意到,而及川月見注意到了的線索。

上周目走過一次的路五條悟不會忘記,他一邊往學生活動中心走一邊在心裏思索目前已經到手的線索。

以轉校生身份進入學校到現在,五條悟看得出來,及川月見到現在為止還沒有想過犧牲自己去達成什麽結局;她對于所謂的‘遣送法陣’極為自信,覺得可以在不犧牲任何人的情況下解決‘妖怪’。

但是前幾個周目去過三樓的及川月見卻沒有選擇這條路。說明三樓有線索指向這條路是錯誤的……追根究底,目前掌握線索最多的應該是校長和佐竹美和子。

早知道就不該先殺了校長,至少應該問完話再殺的。

他稍微有點懊惱,但并不至于特別的後悔。

反正死了校長,佐竹美和子和學生會那麽多狐貍都還沒死呢。到時候總能從其中一方那裏補全信息。

從灌木叢繞路到活動中心後面,五條悟順着通風管道直接爬上二樓樓梯的窗口。

他剛探出頭便有一只狐貍爪子迫不及待的從裏面揮出來,被早有準備的五條悟躲開。

蹲守在窗口的狐貍人撲了個空,身體因為慣性往前,被五條悟抓住腦袋壓到地面。

随着一聲沉悶雙向,狐貍人被砸得兩眼直發暈。

五條悟把狐貍人拎起來晃了晃:“少裝死,有話問你。”

狐貍人緊閉雙眼假裝自己是個死人。五條悟挑眉,伸手揪着它臉上的狐貍毛用力拽下來一撮。

狐貍人登時慘叫,凄厲的叫聲慘得二樓其他狐貍打了個激靈。

五條悟不緊不慢:“你繼續裝死,我剛好把你的狐貍毛全部拔下來做個毛氈玩具。”

狐貍人兩手捂着自己臉上被拔了毛的地方,頭皮發緊,欲哭無淚:“大哥,大哥我錯了不行嗎?你就當我剛才從來沒有探頭出來過,放我回去行不行?”

“我們都是打雜的啊,你和我一交手就感覺出來了嘛!我們就是雜魚角色,為了我們浪費您時間,多不值得是吧?”

五條悟露出微笑,作勢要繼續拔狐貍人臉上的毛。狐貍人敢怒不敢言,哭唧唧的抱住五條悟胳膊求饒:“大哥!大哥您別扒了!我白天還要做人的!我不想變成禿子啊——”

“你有什麽煩惱您和我說,我保證幫您解決,我求您別拔了!”

五條悟‘啧’了一聲,将狐貍人扔到樓梯上:“你白天會變成人?”

狐貍人被扔得摔了個屁股墩,悻悻的捂着自己屁股,小聲:“不是變成,是變回。我本來就是人。”

“我又不是自願變成狐貍的。但是不變成狐貍就要被當成食物拿去投喂三樓的那些怪物,我們也沒有辦法啊。”

五條悟:“三樓的怪物?”

狐貍人連忙捂住自己的嘴,連連搖頭:“不能多說,不能多說。說多了我還是要死的,就當我求你,您要真有興趣,您自己去三樓看,我不想死!我保證不攔你!”

說完,他為了表示自己的決心,一翻身直接從窗戶那裏跳了出去!

五條悟:“……嗤。”

不入流的怪物,也就這點出息了。

打過一遍的路再打第二遍也很無聊。那群狐貍人都怕死得很,而且又不是傻子,在意識到五條悟離譜的戰鬥力後,一個二個的全部選擇了縮在房間裏不出來。

一直到三樓走廊,五條悟很快就找到了之前那副紗繪子的畫。

他把畫從牆壁上取下來,卻沒有收到自己要過靈感的提示。

五條悟疑惑:“系統,我不用過靈感嗎?”

系統:【檢測到您三周目時已經過了靈感,所以相同場景不會再給您過相同的靈感。】

換句直白點的話:老子不重播cg,想看的話自己去看回放!

五條悟也不在意,将那副畫翻開檢查,用手按壓畫框中間。他沒有摸到什麽硬物,這幅畫真就是一副普普通通的畫而已。

那麽線索不在這幅畫上?

他皺着眉把畫扔到一邊,轉而向盡頭的辦公室走去。剛走了兩步,五條悟忽然又折返回來,将自己剛剛扔掉的畫撿起來仔細打量,眉梢輕挑——

這幅畫的筆觸,他并不算全然陌生。在美術室裏,佐竹美和子所畫的‘及川月見’,也是這樣的筆觸。

畫風上确實不出挑,但下筆習慣很好辨認。

确認自己的猜測沒有錯後,五條悟拎着畫重新走到走廊盡頭的辦公室門前。

他做了個深呼吸,然後用力掄起相框砸向大門。木質大門被砸出縫隙,五條悟順勢在縫隙處踹了幾腳,将木門破開。

裏面依舊是粘稠的黑暗和更深的水。

他拎着相框,俯身進入辦公室。冰涼的液體直接淹過膝蓋,帶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五條悟記起那本日記本是在狐貍人踹翻了辦公桌之後才出現的。他緊了緊手裏的相框,朝着辦公室中間那張巨大的桌子走去。

水流随着他的走動發出細微的聲音,五條悟悶聲屏氣,将心跳聲也控制在極低的頻率——

就在他即将靠近那張辦公桌時,一道黑影自辦公桌底下竄了出來!

五條悟反應迅速的架起畫框擋在身前,狐貍人撞破相框将他撲進水裏。

水流淹過口鼻,五條悟用胳膊使勁擰住狐貍人的脖頸,另外只手握住它偏三角形的吻部,左右錯扭!

瞬間交錯的力道混合骨骼碎裂的清響,在頭顱被扭斷的瞬間,狐貍人的爪子也深深嵌入了五條悟肩膀裏。

他一把推開狐貍人軟倒的屍體,從水裏爬起來,連着吐出好幾口不明液體。

肩膀上的校服也被扯破了,狐貍爪子撕開的傷口血肉翻卷,鮮紅順着肩胛骨一路往下流,淌過肋骨和腰窩。

“特級咒靈都沒把老子打成這樣過。”

輕輕倒吸了一口氣,五條悟呲牙扯出笑意,踹了腳狐貍人的屍體,低語:“便宜你了。”

他跨過橫倒的椅子,走到辦公桌前,挨個将抽屜拉開:有不少資料,和記着東西的筆記本。

五條悟随手拿起些資料想要看看內容,結果拿起來後又想起自己身上根本沒有帶手電筒之類的東西。

室內光線非常低,即使有液體反光也很難清楚的看清楚那些紙張上面印的東西。

五條悟幹脆把校服外套脫下來鋪在桌面上,将所有資料包進去打包準備都帶回宿舍看看。

在最後一個抽屜裏,五條悟找到了兩本日記本。

一本是五條悟熟悉的,包着牛皮紙的日記本;另外一本則是五條悟沒有見過的。

他将這兩本日記本卷起來随身放好,然後拎起自己打包好的資料,從木門破洞口離開。

臨走前五條悟還不忘把那張紗繪子的畫像也帶走。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只有兩只手,他大概會想把牆壁上那張畫也撬下來帶走。

學生活動中心距離五號宿舍樓是最近的。五條悟背着一堆東西,居然也平安無事的翻回了宿舍。

他回到宿舍時是淩晨四點多,舍友們依舊睡得像豬一樣。

五條悟把資料和筆記本帶進廁所,打開燈慢慢查看。

資料上記載的都是學生會相關的雜務,以及各種社團申請,和社會資金資助等。

學生會長是個相當細心的人,每一筆資金來龍去脈都寫得非常清楚。但唯獨有一筆三百多萬的資助金,在賬單上不僅沒有标注去處,甚至沒有标注捐贈者是誰。

在資金來歷那一欄,潦草的填着一個‘x’。

五條悟暫時摸不準這筆資金算什麽線索,幹脆先把它們放到一邊,打開了自己從三樓帶出來的兩本筆記本。

牛皮封面的那本撕開後內容和第三周目看見的內容一樣,只有聊聊幾篇。

五條悟重新看了一遍,沒看出什麽好理解的線索。他幹脆打開了另外一本,祈禱不要是神神叨叨的這種內容。

2016年1月20日

學校裏轉來了一個很特別的美術生,她和學校裏其他的女生都不一樣……我也不知道哪裏不一樣,但我就是覺得,她很特別。

哈哈,我不會對她一見鐘情了吧?

2016年1月25日

今天去幫美術室的學生們搬畫架了。

本來想趁機和及川同學搭話的,結果紗繪子動作太快了,居然第一個搶先幫及川同學把畫架搬了。這家夥也太會獻殷勤了吧?

2016年2月2日

原來紗繪子和及川同學是青梅竹馬啊,難怪紗繪子跟她看起來很熟悉的樣子。

不知道我如果向紗繪子打聽及川同學的喜好,她會不會告訴我。

2016年2月17日

今天又看見及川同學拒絕別人了。

及川同學到底喜歡什麽樣的男人呢?

2016年2月20日

及川同學今天沒有來學校。聽說生病住院了。

确實,她平時看起來就身體不太好的樣子,真擔心她的情況。要不然明天去醫院看望她吧?

2016年2月22日

我聽到了及川同學和佐竹老師的談話……

我發誓我不是故意偷聽的。只是我去探望及川同學的時間剛好和佐竹老師撞上了。

我一直知道學校每年都可以收到一筆價值不菲的捐款,但我真的不知道這筆捐款居然是以這樣罪惡的方式換來的。

我該怎麽辦?

2016年3月1日

我沒有辦法再忍耐這種事情繼續發生了。

我要報警。

2016年3月4日

沒救了,全都是瘋子。

一起下地獄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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