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Chapter.6

Chapter.6

回家路上,俞煙還時不時會吸一下鼻子。

剛剛在影院裏面哭得都打嗝了,好尴尬啊。

她一面覺得丢臉,一面又忍不住哭。

黎西洲拎着那包剩得不多的抽紙,感慨了句:“俞煙,你可真能哭。”

“九十分鐘的電影,你哭了快三分之一。”

俞煙癟着嘴,睨了他一眼。但眼裏還有淚,一點威脅的氣勢也沒有。

黎西洲見狀,便知趣地不再揶揄,繼而又拍了拍她的背,試圖安慰安慰她。

“好啦,只是電影而已,又不是真的。”

“可是……”

一想到男女主角最後be了,俞煙鼻子一酸,又開始想哭。

“可是我就是覺得好遺憾好可惜啊……”

“言雨和周希禮明明那麽愛對方,可是最後還是選擇了分開……”

俞煙這情緒一上來,黎西洲是怎麽也哄不好。

他束手無策,只好淪為她的紙巾補給和安撫機器。

兩人蹲在路邊,等俞煙哭完了,黎西洲又陪她多蹲了一會。

“都怪你,非要來看電影,這下好了,我不出去了。”

俞煙怼他一下,哼哼幾聲。

黎西洲沒見過這麽不講理的,又好氣又好笑。

“喂,搞搞清楚,到底是誰說要請我看電影的?又是誰選了這部電影的?”

俞煙沉默一會,又沒頭沒尾地問:“哎你說,他們在另一個世界會不會he啊?”

黎西洲嘆出一口氣,正兒八經地分析起來。

“他們性格不合,都很固執傲嬌又自以為是,誰也不肯低頭。雖然相愛,但這段感情也難有善終。”

俞煙氣得給了他一拳,聲音又有了哭腔:“喂,能不能說點好聽的,不要這麽現實行不行?”

“好好好,言雨會認清心意,周希禮會回來,他們會有一個好的結局。”

黎西洲無奈,只好順着她哄。

俞煙這才滿意地哼哼幾聲。

又沉默了一會,他說:“我們走吧,現在已經很晚了。”

七月的夜晚又暗又悶,差一款逶迤的風來剪破。

俞煙已經平複好了心情,此時正摸着眼皮,感覺有點不妙。

“我哭成這樣……明早起來,得腫成燈泡吧?”

“都跟你說了不要用力揉,你非不聽。”

“哎,黎西洲,要不我們明天還是別見面了,我肯定特別醜。”

“你還會在意這個啊?”

“當然,我是個女生,怎麽可能會不在意。”

“怕什麽,反正你又不會不好看。”

黎西洲呵笑一聲,語氣自然随意。

俞煙第一次從他嘴裏聽見誇自己的話,有點意外,于是側眼去看他,想看看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

他也恰好偏了頭,對上她視線。

她眼神裏的懷疑未免太明顯了點。

“……”

“我說真的。而且你穿白裙子,也很好看。”

俞煙在他眼底停留了幾秒,随後迅速離開,表情不自然起來。

“……哦。”

心跳如鼓點,她好怕無風的夜晚安靜得會洩露心事。

他掌心的溫度似乎還依附在她後背,先前溫和的安慰也像氣泡一樣從記憶某角落升騰而起,碰撞後碎掉,噼裏啪啦,卻如鼓噌吰。

進門之前,黎西洲叫住她。

“記得睡前用冷水敷一下眼睛,明天我們還要見面的。”

他眉眼很真摯:“要和你商量一下假期補課的時間。”

俞煙真的有點聽不得這種暧暧昧昧的話。

她腦子空滞了一瞬,差一點就被泅在他眼底。

好在他的後一句話破了這種暧昧,俞煙得以回神,然後深呼吸,點了點頭。

“好,謝謝你。晚安。”

在二十多天的假期裏,他們幾乎天天都在一起學習。俞煙被數學折磨得快要發瘋,但還是要痛苦地學下去。

“你想,你要是數學好了,高考分數上去了,以後就可以選一個和數學無關的專業,這輩子就可以再也不碰數學了。”

黎西洲語重心長地開導她。

俞煙生無可戀:“別說了,我現在連做夢都在做函數導數解圓錐曲線。”

“那你有沒有想上的大學?有個目标就會更有動力一點。”

她被問得一愣,認真思索了一下,誠實地搖搖頭。

“還沒想過。感覺好的大學都離自己太遙遠了,差一點的呢又不了解。”

黎西洲有些無奈,只好作罷。

“很快就開學了,還是早點定下目标比較好。”

“那你呢?應該是清北吧?”

俞煙反問,語氣兩分揣測八分肯定。

黎西洲笑她:“你當清北真這麽好考的?人應該有自知之明,我知道我的水平夠不上。”

“而且,其實我想去南大。”

他慢慢收斂了笑意,眉目認真起來。

俞煙半懵半懂地點點頭。

她覺得未來太茫然,又不清楚自己的想法,很難端出這所謂“理想”的東西。

那就去南大吧。黎西洲的理想就是她的理想。

盡管這個理想對她來說太過于癡人說夢。

高三開學之後,俞煙自覺肩負重任,每天不是在學就是在去學的路上,上學放學和黎西洲聊的都是各種學術知識。有時還會一起背書,不過一般是她卡殼的比較多。

學校多安排了一節晚自習,又把早讀提前,睡眠時間就更少了。有時俞煙坐在單車後座上都能睡着,連車停了都沒感覺到。

“喂,醒醒,流口水了都。”

黎西洲湊在她耳邊,笑着詐她,然後看她驚醒後,忙不疊伸手去摸,發現被騙後又有些憤憤地看向他,盡管眼睛還沒完全睜開。

“……”

她一個字也沒說出來,因為實在太困了。

上樓梯的時候,黎西洲開口:“要不,以後晚上就不多學了,那點時間還是拿來睡覺吧。”

俞煙擡手捂嘴,連打了好幾個哈欠,用力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臣……附議。”

話到一半,又打了個哈欠。

立冬。

空氣中的冷意逐漸凝結固化,化成凜冽罡風,化成淺薄缺月,粗野地,蠻戾地。

黎西洲攥了攥拳,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指,而後拿起筆,眉緊擰着。

他正在複盤幾天前考完的月考,越盤越認為有些題實在不該錯。

複習計劃只進行到了第三個階段,他總覺得不夠時間來準備高考,自己離南大還差些距離。

由于過于投入,他連陳深叫他都沒聽見。

“剛剛數學課後面的那個筆記我沒抄到,借我一下呗?”

見他沒反應,陳深又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黎西洲從試卷和草稿紙中擡起眼看他,有點不耐煩:“幹嘛。”

陳深無語地重複了一遍。

他面無表情;“哦,那個我沒抄,太基礎了。”

陳深張了張嘴,最後緩緩吐出個單音節:“……六。”

黎西洲沒再理他,低頭繼續做自己手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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