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初見
次日,白琤起得很早,準确來說是前一晚幾乎就沒怎麽睡着,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大半個晚上,最終還是在破曉的第一縷天光展開時,就很機械的起了床,在房間裏坐立不安了一會兒,最後裹着被子蜷在辦公桌前的椅子上,看着天光逐漸大亮,鳥啼聲起,不久又聽到鄰居的車庫門開了還有開車門的滴滴聲。
白琤把頭深深的埋進被子裏,直到響起咚咚咚的小心翼翼的敲門聲,緊接着媽媽輕柔的聲音傳來:“小琤,起來吃早餐喽,然後我們一起去公安局。”
白琤從被子裏擡起頭來,站起身,打開了房門。
上午9點多一點的時候,白琤和媽媽一起來到了警局。雖然時間還早,但警局已經井然有序的忙碌了起來。一位離大門最近的女警員看到了進門的白琤兩人,大着嗓子問道:“你們倆是來幹嘛的呀?”
白琤沒有說話,更準确的說,巨大的悲痛讓她的喉嚨一下子根本說不出話來。白母走上前去對那位女警員說:“你好,我們是接到駱隊電話來拿陸珩的遺物的。”
“駱隊是吧?他在裏面的辦公室,我帶你們去吧。”女警員說完站起身來,領着白琤二人走過大廳,往裏面的辦公室走過去。走到一間辦公室門口時,女警員輕輕敲了下門,對着裏面說:“駱隊,陸珩的家屬來領他的私人物品啦,就在門口呢。”
“好的,你讓她們進來吧。”辦公室裏傳出一個溫厚有力的磁性嗓音,正是白琤那天在電話裏聽到的男聲。白琤跟在白母身後走進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簡潔幹淨的簡約風辦公室,幹淨的白牆上只挂着一副馬麟的《靜聽松風圖》,純黑的辦公桌上排列有序的擺放着一摞摞文件夾和其他辦公用具,只有桌上的綠釉瓷杯突出的跳躍出幾分生動和生機。
“你們就是陸珩先生的家屬是吧?白小姐請你往前來一點。 ”
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白琤看向聲音的主人。聲音的主人駱天就坐在辦公桌後,他看着很年輕,但同時又透出一股老練和精幹。他皮膚白皙,額頭飽滿方正,留着一頭蓬松的側分劉海。眼睛細長偏圓,黑眼仁很亮很大,眉弓高挺,眉黑如碳,眉眼深邃好看眼神十分的柔和。他的鼻頭高挺有點肉感,顴弓很高,飽滿的上唇留了一條恰到好處的八字胡,臉頰、下巴也留有的一圈胡茬長度的絡腮短胡,但因為他長中偏圓的鵝蛋臉和大而黑的眼睛并不讓人覺得害怕,反而凸顯出他利落的棱角輪廓,隐隐散發着男性荷爾蒙攻擊力。
白琤走上前去,說:“我是白琤,陸珩的……未婚妻,我來拿他的遺物。”她的聲音帶着克制的哭腔。
駱天點了點頭,輕輕的“嗯”了一聲。起身走到牆邊的櫃子前,從裏面拿出一個透明的證物袋,轉身遞給白琤,說:“兇犯還沒有抓到,手機數據恢複後我們已經複制了裏面和案件有關的線索,考慮到手機屬于受害人的私密物品,所以來通知你們領回去,裏面的消息都在。我們也會繼續跟進案件,有什麽新的進展會第一時間……”
駱天的話還沒說完,白琤的眼淚就啪嗒啪嗒掉在了透明證物袋上。
“白小姐,請節哀順變。”
白琤看着眼前那個熟悉的如今滿是劃痕的手機,泣不成聲,顫抖着遲遲沒有接過來。
白母見狀從駱天手裏接過證物袋:“謝謝駱隊。我女兒她一時受的打擊太大了,還請你諒解一下。有什麽新的進展還請你一定要聯系我們,這個兇犯請一定要抓到他把他繩之以法,不然……不然我們兩家人都夜不能寐啊。 ”
駱天說:“這個您不用擔心,抓捕兇犯本來就是我們的職責,這我們義不容辭。您放心好了。”他說完看了一眼雙手攥緊衣角滿臉是淚的白琤,用更柔軟些的語氣對白琤說:“白小姐,即使陸先生去到了另一個世界,他也一定希望你能好好生活。”
白琤緊緊攥着衣角,一邊哭着一邊狠狠的點着頭。
白琤拿着陸珩的手機回了家,坐在辦公桌前給手機解了鎖,陸珩手機的密碼是他的出生年份加上白琤出生月日組合,陸珩所有的密碼都是這串數字,他說好記又永遠不會忘掉,還說等以後孩子出生了,就把密碼再加上孩子的出生日,這樣一家人就永遠在一起。白琤當時還誇他聰明,說這種組合除了他這個機靈的腦袋瓜還有誰能想得出來。
白琤擦了擦臉上的眼淚,一條條的看着陸珩生前的通信消息。有和醫院護士溝通的手術安排,有對爸媽的問候,還有和朋友的寒暄組局,還有對病患家屬的耐心回複。白琤一直看着看着,一直覺得自己臉上癢癢的。白琤知道那是自己的淚水,擦着擦着到最後也懶得去擦了。
白琤最後才點進自己和陸珩的對話框,看到自己和陸珩的最後一條消息是陸珩遇害的那天,兩人約好下班一起去試婚紗。
手機從白琤的手機滑落,砸在桌面上在安靜的房間裏發出了清晰而響亮的咚的一聲。原本只是抽泣的白琤突然深深的把頭埋進膝蓋裏,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整座房子好像都在跟着悲傷的顫抖。
那天他們是準備下了班去試婚紗的。
那天如果沒有出現那個窮兇極惡的歹徒,按時間來算他們現在應該已經結婚了,這會兒應該在國外度蜜月了。
“陸珩啊……我的陸珩。 ”
整個房子只剩下白琤越來越聲嘶力竭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