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紙片人活了

咒物暴怒, 殘餘的鎖鏈急速收縮,血肉裏冒出密密麻麻的眼睛,憤怒的注視着五條悟。強大的咒力壓迫下, 這條走廊上的一切電子設備全部失控, 感應燈乒乒乓乓的破裂。

碎開的殘渣四飛出去, 人群中響起了尖叫。混亂擁擠中,有人擡頭看見了鋪滿走道上空的, 不可名狀的怪物。于是尖叫變得更加刺耳,有人在混亂中倒下, 眼看就要被踩成肉餅——

這時候所有人突然都被冒出來的咒靈觸手拽出走廊。

走廊兩側出入口全部被低階咒靈堵住, 地面殘留感應燈的碎片。唯一沒有被拽走的及川月見兩手捧着五條悟的手機,站在原地茫然眨了眨眼:……說好的,面對強大特級咒物, 咒術師不會輕易出手呢?

此時的及川月見并不知道, 她一口氣遇見了兩個完全不在規則範圍之內的強大咒術師。

五條悟将及川月見推開後,準備把剩餘的鎖鏈也一并扯斷;有這些鎖鏈拘束,那個倒黴的超還原ser是逃不出去的。

最強的咒力包裹住純黑色的鎖鏈,就在五條悟準備動手時, 一道赤紅色咒力組成的彈射炮彈從咒物身體內部噴射出來!恐怖的熱浪逼近,他擡眼, 隔着純黑的墨鏡鏡片, 眼眸裏流露出幾分意外。

彈射炮彈撞上了他最近剛研究出來的‘無下限’術式, 大部分都被彈開, 轟爛了右面的牆壁。少部分沒能被過濾的咒力越過屏障, 被五條悟輕易抹消。他略微側着頭, 疑惑:“喂喂, 這是老子的術式——區區一個咒物……抄襲可恥啊你!”

一擊沒能解決掉五條悟, 咒物變得越發暴躁。

緊接着,蒼色,紅色,黑色……一個接一個,五條悟無比熟悉的術式夾雜着詭異的咒力,猶如龍卷風過境将周圍破壞得亂七八糟。甚至包括走廊兩側堵門的低階咒靈,也在咒力的狂轟亂砸中被碾碎。

五條悟順手把旁邊被咒力鎖鏈困住跑不掉的倒黴ser拎起來,避開攻擊。他跳到半空中下落時,一只飛行咒靈恰到好處的飛過來,接住了五條悟和及川月見。

屋頂被咒物狂躁的攻擊掀翻,四面垂落黑色的帳,無關人員已經被盡數疏散。

驅使虹龍的夏油傑胳膊底下夾着兩本同人本,另外只手揉了揉額角:“現場破壞成這樣,回去又要寫檢讨了……這是誰?”

他目光落到被五條悟拎着的少女身上,少女擡眸,蜜糖色雙眼恰好與夏油傑對視。夏油傑愣住,恍然間有種自己在游戲裏的錯覺——太像了。

這時候一發紅色的‘赫’沖着他們砸過來。五條悟把少女扔進夏油傑懷裏:“幫我看着她。這次的咒靈就不給你留了吧?它盜用老子的術式耶!”

說話的時候,五條悟已經迎着咒物的攻擊沖了上去。過于強大的咒力相撞,周圍的一切都被咒力渲染成純白色。在空淨的白色中,一切輪廓退化成黑色纖細的線條。

及川月見摔進夏油傑懷裏,還沒來得及擡頭,後腦勺就被對方按住。她不得不被迫将臉埋在少年胸口,他居坐于混亂咒力漩渦之中,語氣輕松的安慰及川月見:“別擔心,這種程度的咒靈,悟很快就會解決了。”

因為被按住了後腦勺,及川月見什麽也看不見,視線所及全都是對方黑色的制服,以及一枚金色紐扣。她茫然眨了眨眼,随後收緊手指抓住了對方的校服衣擺。

她的舉動明顯被夏油傑誤解為害怕,夏油傑垂目思索着自己要不要再安慰對方幾句時,目光不期然掃到少女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

是婚戒。

……已經結婚了?

看不出來啊,因為真的很年輕。剛才猛地一對視,夏油傑還以為對方是個高中生。

蒼白色咒力帶來的刺目逐漸消退,夏油傑松開按着對方後腦勺的手,擡眼看向自己的同窗。

五條悟仍舊站在虹龍前面,密集如暴雨般的攻擊,沒有一絲一毫透過他而傷害到他身後的人。但詭異的是,站在五條悟對面的巨大咒物,也沒有在剛才那可怕的咒力漩渦中被摧毀殆盡。

它仍然矗立着,甚至變得更龐大。鎖鏈纏繞在它的身上,千百雙眼睛同時注視着五條悟和夏油傑——兩個dk在被注視的時候,都莫名感到一陣頭痛。

五條悟摘下墨鏡,俯視特級咒物時露出不耐的神色:“這到底是什麽鬼東西?我居然在上面感覺到了自己的咒力殘穢……哕,有夠惡心的。”

夏油傑:“你确定不是你剛才攻擊它的時候,殘留在它身上的殘穢嗎?”

五條悟神色不虞:“當然不是。這家夥身上的咒力,有一部分是我的。不止是我,裏面甚至還有你的,硝子的……你們的咒力我比較熟悉,所以立刻就認出來了。其他那些亂七八糟的咒力太雜,有點不好辨認。”

“轟散之後又會立刻重新聚集起來,就像個沒完沒了的縫合怪一樣。”

作為曾經的搭檔,夏油傑立刻明白了五條悟的意思。他嘆氣:“那我先把她送出去,你注意點,至少別把帳打破了。我不想寫檢讨。”

在五條悟肆意舒展之前,當然要先把身為‘普通人’的這個倒黴ser給送走。

夏油傑曲起食指準備用咒力斬斷那些纏繞在及川月見手腕和腳腕上的鎖鏈。他剛斬斷了第一根,及川月見忽然臉上血色褪盡,捂住嘴巴劇烈咳嗽起來。

黑紅色的血跡從她皙白指縫間淌出,她蜜糖色眼瞳逐漸失焦,整個人搖搖欲墜。夏油傑一驚,斬斷鎖鏈的動作停住——這時咒物無視了五條悟,向着他們沖過來。

五條悟自然不會坐視不管,毫不猶豫的對着咒物發動攻擊。但奇怪的是,這次咒物完全沒有理會五條悟的攻擊,即使半邊身子都被五條悟的術式打散,它也依舊速度不改的沖向夏油傑。

夏油傑防備起來,單手按住懷裏少女不斷起伏的瘦弱脊背,腦子裏飛速思考着要如何在保護這個脆弱普通人不受傷的情況下避開咒靈的攻擊。

兩者距離瞬間拉近,夏油傑卻并沒有遭受到想象中的攻擊。咒靈靠近後第一時間修複了連接它與及川月見的鎖鏈,恐怖的咒力沿着鎖鏈重新湧進她的身體裏,小心翼翼維護着少女脆弱的生命。

此時此刻,傻子都能看出來這只咒靈的立場。

五條悟原本準備發動術式的前期動作停住,他蒼藍色眼瞳有片刻的遲疑,然後看向夏油傑。夏油傑也是一臉茫然:他第一次看見咒靈接近人類是為了保護人類,而不是傷害人類。

作為咒術師,無論是五條悟還是夏油傑,都能輕易看出這名酷似游戲nc的倒黴ser和咒靈之間完全沒有任何契約痕跡。那只咒靈是出于本能的去維護她的生命,甚至于将她的生命置于自己的安全之上。

就像一個狂信徒。

夏油傑看向五條悟,五條悟垂目,六眼掃過被摯友半抱在懷裏的少女,低聲:“是普通人。”

夏油傑:“……完全是普通人?”

五條悟肯定:“絕對是普通人,我連墨鏡都摘了,不可能看錯的。”

他跳回虹龍背上,單手抓着少女的手臂,将她從夏油傑懷裏拎起來。五條悟粗暴的動作很快就招來了咒靈的攻擊,但因為顧忌着少女的生命,外加五條悟有無下限保護,那點攻擊的傷害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被拽起來後少女踉跄了一下,勉強睜大眼睛,臉上還有剛剛痛出來的冷汗。被冷汗打濕的碎發,黏在她潮紅柔軟的臉頰上。

五條悟原本粗暴的動作停了一瞬。他與及川月見對視,對方看起來有些神志不清醒,被拽起來後,失去倚靠,遵循着重力往五條悟的方向倒。

鬼使神差的,五條悟松開了對方手臂,少女軟綿綿的撞進他懷裏,暈倒了。在她摔下去之前,五條悟攬住了對方的腰,垂眼:“傑……她沒化妝,頭發也不是假發。”

夏油傑也愣住。

兩人面面相觑,五條悟思索片刻,開口:“咒力輻射恐怖如斯,已經到了可以把紙片人老婆實質化的地步了嗎?”

夏油傑冷靜指着及川月見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你老婆結婚了。”

五條悟不甘示弱:“那是因為我忘記把對戒帶出來了。”

咒靈忙着維護少女脆弱的生命,暫時沒有發動攻擊的征兆。夏油傑擡手揉了揉自己額角:“先把她帶回高專吧……你六眼看過,不是說她是純粹的普通人嗎?就算是玩家執念具現化了紙片人,也應該具現化出一個人形咒靈才對。”

“這世界上不存在能憑空捏造出真實人類的咒力。”

“這世界上不存在能憑空捏造出真實人類的技術。”

“不僅僅是這個世界,甚至包括所有的世界。”

白發西裝的英俊青年喃喃自語,嘴角上翹帶着些許笑意。他右眼睑下面,一枚紫色的倒王冠狀印記格外具有記憶點。

坐在他對面的橘發青年曲起食指扶了扶自己的粗框眼鏡,正色道:“那是因為你要捏造的‘人’并不是你自己虛構的‘人’,而是從一開始就有原型的存在。”

“如果有原型的話,不管捏造多麽優秀的智能産物,終究還是比不上原本想要的那個‘人’吧?”

在兩人中間的桌子上,投映的半透明懸浮屏幕上,正是當下大熱游戲中的主要nc:及川月見。

它遵循着系統設定對白蘭微笑,蜜糖色眼眸微微彎起,每個弧度都和白蘭記憶裏的少女完全一樣。

白蘭身子後仰靠在沙發上,一手捏起顆送進嘴裏,笑盈盈的眼眸虛窺着屏幕上的虛拟形象。但是他的笑意并不真心,入江正一毫不懷疑這個家夥可能下一秒就會提出毀滅世界這種喪心病狂的議題。

不過讓他松了口氣的是,白蘭沒有說這種話。他只是隔着段距離,暗紫色眼瞳裏倒映出nc的笑臉,低語:“确實,不管收集的資料多麽完善,設置的系統多麽精妙……只要想到世界上真實存在的這個人不屬于我,反而會更加的難受呢。”

在他嘴裏被咀嚼,柔軟的甜蜜的味道逐漸蔓延開來。就如同他窺見的平行時空另外一個自己的記憶。

居住在隔壁的女孩子,半夜蜷縮在他懷裏哭泣的女孩子,每年都要和他借願望的女孩子,覺得自己一定要長到一米七的女孩子……

甜蜜的眼眸,溫暖的笑容,永遠不會松開的手。那些記憶就好像他自己的經歷一樣清晰,白蘭甚至可以回憶起她每次靠過來時壓在自己肩膀上重量,記起夏日她黏糊的在耳邊碎碎念的溫度。

反正都是白蘭。

所以取代了也沒有關系的吧?

只要裝得可憐一點,親吻那枚戒指并在記憶空白的少女耳邊低訴情語,她又怎麽分得清誰是自己真正的竹馬呢?

她分不清的。

白蘭有很多種辦法,去迷惑欺騙他的‘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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