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做皇上的護衛就得時時刻刻跟在皇上身邊,就像這會兒，皇上在屋裏處理朝政,我還得站在屋外守着。身邊是一個小太監,他笑眯眯的看着我,眼裏帶着我不喜歡的眼神。
他是曹公公，一直跟在皇上身邊的，是皇上的貼身公公。
只是這個貼身公公的眼神兒實在讓我受不了。
他總拿一副暧昧的眼神看着我，從上看到下,時不時說句：“青岚姑娘長得還真不錯啊。”
他的話我一概不理,只當個自己是個木頭人，時時警惕這周圍的動靜就行。
“青岚,你進來。”
“青岚姑娘，皇上叫你呢。”曹公公碰了碰我，眼神挑了挑。
我身子一個抖，我當然聽到了皇上叫我，不用你提醒。
走進屋裏，皇上在批閱奏折，放下筆，指了指一邊，“給朕研磨。”
我腳下步子一頓，皇上又說，“是要朕說兩遍嗎？”
我說：“皇上，研磨這事不是臣做的。”是外面站着的曹公公做的，平常皇上渴了，他給倒茶，皇上累了他給服侍，皇上要幹活了他也得在身邊呆着。怎麽就輪到我做這事了。
皇上沒有因為我的話生氣，反而坐在那裏對着我笑，“朕的話沒有雅嫔的話管用是嗎？”
又拿趙雅來壓我，我是做護衛的可不是做宮女的，這種閑事有太監宮女侍候要我做什麽？皇上擺明了是故意的吧。
強壓內心的怒氣走過去給他研磨，磨墨磨墨磨死了，真讨厭，要不是看在他是皇上，是趙雅的夫，誰耐煩給他做這些事？
磨着磨着，皇上的手突然抓住我的手，我驚了一跳，連忙抽開手不動聲色，“皇上恕罪。”
“哦？青岚何罪之有？”
“臣大膽将手放在了皇上手下，臣罪該萬死。”
“罪該萬死？朕看你一點認錯的模樣都沒有。”皇上饒有興致的看我。
“請皇上責罰。”我跪下低着頭不看他。
皇上沒動，就一雙手敲擊着桌面，一下一下的，敲得我心煩死了，恨不得去剁了了那只手。
過了會兒皇上說：“好，朕就罰你在沒找到慕國細作時一直呆在朕的身邊，不許離開半步。”
越說他聲音越近，最後在我腦袋上方停留，如墨長發垂在我面前。他手伸過來勾起我的下巴，逼着我和他對視，“如何？這個懲罰青岚還滿意？”
“皇上口渴了該喝水了。”我面無表情。
皇上輕笑出聲坐了回去，還真喝起茶來。
我站起身繼續研磨。
“你和雅嫔一起長大的？”皇上突然問。
我點頭，想想皇上可能看不到我點頭于是說，“沒錯，臣和雅嫔娘娘一起長大。”
“嗯，那你和雅嫔情同姐妹？”
“是，娘娘待我如姐妹。”
“那你和祈然是怎麽回事？”
手下的動作一滞，又繼續磨了起來，語氣平常，“皇上問這做什麽？這是臣的私事。”
“你的私事？哈哈，看來你果真如雅嫔所說是個性子硬的，不過朕也有法子讓你說出來。”
不管什麽法子，我和他也都已經是過去式了，說與不說也沒什麽區別。
“嗯，朕來猜猜，你可是喜歡祈然？”
搖頭，不喜歡，至少從那一刻起逼迫自己不再喜歡了。
“不喜歡？那是愛？你愛祈然？”皇上聲音吊高。
愛？都不願再喜歡了還談什麽愛？搖頭，不愛。
“既不愛又不喜歡，那你對他是什麽樣的想法？”
遲疑半響，硬邦邦的回了句，“沒想法。”
“沒想法？可是朕從雅嫔嘴裏得知，你和祈然兩情相悅，情比金堅啊。”
“……”
我突然招架不住皇上的追問了，只好沉默相對。
皇上也沒再說話，我悄悄松了口氣，最好就這樣沉默着吧，直到我走後別再跟我說話了，一說話我就想打人，偏偏還不能打。
這時間可真難熬，屋裏安靜下來只有我磨墨的聲音。
這時外面來人禀報：“皇上，趙将軍求見。”
皇上一喜，站了起來，“祈然回來了？快快請他進來。”
我完全愣住了，他怎麽來了？不對，他怎麽會不來，他可是替皇上調查慕國的事的人啊，調查到一星半點的肯定會來給皇上報信啊。
“既然沒想法，怎麽青岚你聽到祈然來了臉色都吓得如此蒼白？”皇上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身子一抖，直視他：“皇上既然有要事處理，那臣先告退。”
慢着，皇上伸出一手攬住我的去路，“朕還沒允許你走呢，留在這裏。”
我不聽他的，直接走了出去，皇上在我身後喝道：“站住！朕叫你站住。”
我回頭看了一下他，冷冷說道：“皇上，雅嫔叫臣來做什麽皇上再清楚不過，臣不過一介侍衛，只要保護皇上的安全即可，別的事臣不會再做。”
真他媽受夠了這狗屁皇上。
趙雅真是瞎了眼了，怎麽會看上皇上？
這幾日下來，我不是沒有感覺的，皇上總找借口讓我在他身邊服侍，要不就拿趙雅來壓我，更幹脆拿自己皇上的身份來壓我，而無一例外的就是要把我留在他身邊，要知道以前皇上身邊就只有個曹公公服侍着，現在連曹公公都一邊涼快去了，什麽事都要我去做。
我自認為我沒有什麽勾引人的魅力能把皇上勾引到，可是男人這種生物……不都是喜新厭舊的麽？
趙祈然也不例外。
皇上更是如此。
不怪我有這種想法，一會兒借機摸摸你，碰碰你，幹着幹那的，我再遲鈍也還是明白了些。
感情皇上這是覺得趙雅在往他身邊送女人呢，而送來的那女人就是我。
“你敢違抗朕的命令？”皇上皺着眉，聲音陰沉下來。
“臣不敢，臣只是擔心皇上的安危，需要去巡視一下。”
說完再不理他，任他在後面怎麽叫我，而前面正好迎面遇上趙祈然，他看到我時眼裏滑過一絲驚喜，但是礙于皇上在，沒有表露出來，和我擦身而過，身後響起他的聲音，“皇上。”
皇上也恢複他該有的君王樣子。
他們的話由于我的遠去已經聽不到了，或許我刻意不想去聽。
啊，這個園子可真美啊，花都開滿了，一陣陣的香氣撲鼻。
腳下是鵝卵石地，穿着布鞋走有點磕腳，卻很舒服。
遠處是一片山海，飄着幾朵白白的雲，近處是綠蔭，微風拂面，還很涼爽。
扭頭看去，曹公公一聲接一聲的叫着我，“哎喲青岚姑娘喂，皇上正傳你去說話呢，你怎麽在這兒發呆呢，快跟咱家走一趟去。”
我不想去，才從那邊出來，剛清淨一會兒，現在又要進去？我才不要。
“哎喲青岚姑娘你可別為難咱家了，要是你不去，皇上可不會輕饒了咱家啊。”
“皇上饒不饒你與我何幹？”
“……”曹公公被我一堵說不出話來，憋紅了臉才惡狠狠的說，“你……皇上傳你是你的福氣，別生在福中不知福，以為自己多了不起呢，不過雅嫔身邊的一條狗，也敢在咱家跟前叫嚣。”
“曹公公說笑了，我這條狗哪裏比得上曹公公，曹公公可是皇上身邊的忠犬啊。”
我借着他的話反諷了他一茬。
曹公公吃癟的表情讓我心情舒暢了很多。
可是再怎麽舒暢也有沉下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趙祈然和皇上兩人朝我這邊走了過來，我想裝作沒看到他們立馬走開，可是曹公公這人眼尖的很，揚聲就道：“皇上，皇上在這邊呢，青岚姑娘倔得很，奴才都說了是皇上傳見她，可是青岚姑娘就是不肯去。”
“知道了，下去吧。”皇上大手一揮，曹公公恨恨瞪了我一眼走了。
“皇上有何吩咐？”畢竟人是皇上，得給個面子不是？
“沒吩咐就不能找你了？”皇上語氣不善。
趙祈然在一旁盯着我看，眼裏似乎在問我什麽，只是很可惜，我看不懂他眼中的意思。說實話，我好像從來不會從他眼中看出什麽來，也許是我和他之間我過于被動，也許是他從來沒想讓我看出什麽來。
沉默漫溢在我們三人之間，還是趙祈然先打破沉默，一開口就是說的我不喜歡聽的話：“青岚，怎麽這樣跟皇上說話呢。皇上恕罪，青岚同家妹待的時間久了，性子跟家妹似的，沒大沒小。”
我……我怎麽跟皇上說話了，不就是很正常的問了一句麽，怎麽就沒大沒小的了？
皇上笑了笑說：“無礙，朕就是喜歡真性情的人，那些見到朕就笑臉相對的人一看就知道不是真心的，祈然你也不必太緊張了，青岚現在畢竟是朕的護衛，朕不會對她怎樣的。”
“護衛？”趙祈然略有驚訝，顯然還不知道我成了皇上的護衛這件事，“青岚怎麽會成為皇上的？那雅兒她……”
“正是雅兒讓青岚呆在朕身邊的。”皇上拍拍趙祈然的肩膀，眼神注視着他，想從他眼裏看出什麽來。
很遺憾，趙祈然神色正常，一點反應都沒有，只微微揚了揚唇，“是嗎？那很好，青岚是臣親自教出來的，有青岚保護皇上，臣也能放心去調查慕國一事了。”
“哦？祈然也是這個意思？果然兄妹倆行事也相同，對了，先前朕給你賜婚，你該不會就是為了青岚所以抗婚的吧？”
皇上這話一出，我和趙祈然皆是一震，有點忐忑皇上為什麽會問出這話來。
我悄悄擡眼看趙祈然，他似乎也看了我，只是我看他的時候他已經将目光收回，我捕捉不到。
其實我也很想知道，他到底會怎麽回答。
老爺夫人心知肚明他和我“兩情相悅”，可是我卻知道，他心裏還有個綠柳，我不敢肯定他是為了我抗婚，可是我還是想從他嘴裏知道他會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要是他點頭，說明他對我比對綠柳好，他願意把我擺在臺面上，願意讓所有人來接受我和他。
要是他搖頭，說明他對我跟對綠柳是一樣的不值一提。
我是希望他點頭還是搖頭？
我不知道，和他相處這麽久，心屬意他也這麽久，我第一次對自己感到茫然，我不确定自己到底希望他怎樣，但是他若點頭，我會高興，但也僅僅是高興，高興之餘想的卻是，原來他寧願用謊話騙自己騙大家也不願騙我。若他搖頭，我也只會笑笑，不甚在意。
過了半響，他才說道：“皇上，這個玩笑不好笑。”
原來選擇逃避啊。
作者有話要說：從前有一只貓，它因為車禍死了，後來它變成了人，因為閻羅王說它死得太可憐了，要它這一世過的好一點，人不就過得好麽？後來這只貓覺得，做人他媽的還沒做貓來的舒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