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情(9)
“你不能……不能……不能呀。”我覺得掉進了無底深淵,身子一個勁往下沉,我聽見哭泣哀求的聲音,不相信是自己發出來的。“為什麽不能?許你耍流氓,調戲別人,不把別人當人,就不許我告你?天下哪有這樣的便宜事?”她越說越七份,厲聲大吼起來。“不不不,你真的不能,不能。”我想到妻子,兒子,想到家,想到公安,想到拘留所,想到名聲掃地,再也不敢擡頭做人…….我哭了。
“哭什麽?沒有膽量就別想幹那缺德事,害怕了,求饒了?行,想讓我閉嘴也可以,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我趕緊說:“好好好好,我答應,我什麽都答應。”
“其實嘛我的條件很簡單,不會要你的命。你以後每個月給我打2000元生活費,直到我厭倦為止。”
我想不到竟然是這樣,區區2000元錢就可以輕松解決,“啊?好好好。不就是2000元錢?我答應,我一定給你。”她說:“聽好了,光空口答應不行,你必須付出行動,明天是16號吧?就從明天開始,以後每個月的16號你都要按時給我打錢,我就可以不追究。”說完這些話,她又像剛才一樣甜蜜地微笑起來,不禁微笑,還踮起腳尖主動給我送吻…….
從此,我,餘立維陷入了一張罪惡的網裏,無法自拔。過起了罪孽與愛情,醜惡與美好,痛苦和甜蜜的邊緣地帶的可怕生活。我承認和她多次優幽會,讓我知道她不是個童貞女。但這代價也是昂貴的。每個月的16號,我不光都要從工資裏分撥出2000元打給她,還要過提心吊膽的日子。那種既不敢離開又害怕接近的神經折磨,那一段時間,我幾乎要發瘋,我幾次都想一死了之!!
後來我和她之間逐漸了解了,說起來讓人難以置信,我發現無論是對她還是對我,都産生了一種建立在男歡女愛基礎上的類似愛情的東西,都産生了一些互相留戀的溫情。4年前,在一次幽會中她突然對我說:“以後我不要你的錢了。我知道前一段讓你吃了不少苦頭,你妻子沒工作,兒子要上學,家庭負擔很重……對不起了。但,這也不是我情願的。我就是恨。我想報仇,向男人報仇!也許我找錯了人,不應該戲弄你……立維,你是一個好人。我已經了解你,你了解我嗎?你一直都認為我是一個為了錢什麽也能舍棄的壞女人對嗎?”
“不不,沒有。”這話只有一半真實,最初我何嘗不是這樣想
“你不說我也知道。我不怪你。我有思想準備。我就是一個為了錢什麽也能舍棄的壞女人!!我上初中的時候,爸爸再建築工地出意外去世了。我原本有美好的夢想,渴望能夠讀高中,上大學,當一名出色的會計師。可是爸爸的突然去世改變了一切。媽媽也因為受不了打擊在半年以後被查出患癌。靠着親戚的微薄接濟,我勉強讀完了初中,但沒法再走進高中校門。因為弟弟也快要上初中了,成績比我優秀得多,我這個做姐姐的學會舍棄,必須得擔起這個破碎的家,供他讀初中,高中,以後還有大學。于是我選擇入讀一家職校。為補貼家用,到處奔波,做兼職,最刻骨銘心的是在食品公司做普工那段,為了能幹得時間長些,多掙點加班費,打工妹都費盡力氣讨好主管,我也不例外,學得挺到家,挺得主管的歡心。但是我萬萬沒想到他已經起了壞心眼…….他故意安排我加夜班,說是什麽美差,防雨防潮,其實是睡一夜好覺!”
“那天晚上他把我玷污了,我又恨又怕有苦無處訴!!他手裏有權,睡了我,當然會給不少好處作為補償也可不肯放過我,直至我懷上身孕,實在忍無可忍之下跑去市公安局報案,結果一查才知道這人渣玷污過的打工妹多不勝數,後來被判了重刑,公司老總為掩蓋醜聞提出私了,一邊出錢讓我去做手術,一邊開除了我。”“我憋屈啊,好憋屈!總覺得胸中有一口氣堵着無法發洩太難受,從此我開始恨透男人,我開始學壞,仗着自己有幾分姿色耍弄他們。騙他們的錢,騙他們的感情。”“就算是遇見你也用了同樣的手段。立維,說句實話,我覺得你們男人都是一樣邪惡,龌龊的東西,都是魔鬼,可是漸漸……我發現你和他們不一樣。你對我好,而且吃苦耐勞,從不耍滑頭。”“所以,我決定不要你的錢了。不但不要,我還得報答你。我還有幾分良知尚在,我以後就跟着你,你別扔下我!……嗚嗚嗚嗚嗚嗚!”她哭了,哭得很傷心,這是我認識她以來頭一次看見她流淚。我為之動容,把她摟在懷裏好言安慰。
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趙宛韻搖搖頭,為李曉燕的渣女行為不齒的同時,也為遭遇感到惋惜和同情:“就這樣,你們開始真的在一起了。”“是。”餘立維嘆氣道:“曉燕沒有說空話,她确實來報恩了。主動給我買東西,送錢。她幾乎成了我們家的常客。”
“什麽?她一個小三,就如此明目張膽?”老陳睜大眼睛問:“你愛人許柳知道嗎?”“許柳只是燙傷了臉,眼睛又不瞎,怎麽可能不知道?”餘立維說:“女人的直覺是最明銳的,她很快就察覺到我和李曉燕之間的不同尋常,于是提出了離婚。我堅決不同意,矢口否認和曉燕之間有什麽私情,許柳是将信将疑,我的隐秘生活又得以繼續下去,久而久之,感情也越來越深,越來越難以分開。”
鄭勁松聽到這裏,盯着他的臉問:“身為一個公務員,你不覺得惡心嗎?”他支支吾吾道:“……最令人尴尬的是我兒子承珂。這孩子早熟,他不止一次窺視我,觀察我,讓我和曉燕的隐秘生活蒙上了一層陰影。不得不更隐蔽更小心翼翼,後來偷偷躲到公園裏私會。”
趙宛韻聽見“公園”二字,立馬心生警覺,看了鄭勁松一眼,追問哪個公園?餘立維回答說是東籬公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