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清晨（5）
趙宛韻說完，向坐在一旁的鄭勁松望了一眼，似乎要想要他再補充點什麽，但是他卻聳聳肩表示：該說的你都說了，沒了。“那好吧。”黃局再問：“鐵路事件調查得如何了。”
“噢，是這樣的。”作為鐵路調查這塊的組長老陳接着敘述：“據調查。23日晚上在市郊附近被131次列車碾壓的死者，正是南溝鄉衛生院的救護車司機符義成。此人曾經因為賭博被拘留過，22號晚上失蹤，23號發現屍首。”
老陳說完，用手輕輕捅了捅身旁的年約40多歲的法醫室主任黃楷淵。他好像早有準備，從容地站起來用中指推了推架在鼻梁骨上的眼鏡，說：“經過驗屍，從這個符某體內淤血和出血量判斷。确定系死于火車碾壓之前。從其胃裏含有大量未消化的食物殘渣分析，死前食用過燒雞，還飲用過烈酒。”趙宛韻驚詫道：“黃主任……你這意思是。”黃楷淵提示說：“調查符某生前在哪裏喝的酒，也許能找到線索。”
黃局雙手十指緊扣，蹙眉自言自語：“符某居然南溝鄉衛生院的司機，這麽巧？”
老陳拿起茶缸子喝了一口茶：“可不是奇怪麽。他是南溝鄉人，家住在南溝鄉，卻偏偏死在郊區！兩地相差20公裏遠哪！或則說，他跑到郊區做什麽？有朋友或親戚？假如是他殺，那鐵軌旁就是兇手作案的第二現場，否則可能是醉酒跌倒後倒在鐵軌上，—18℃度的天氣足可把人凍僵，正好倒黴遇上黃局你乘坐的131次列車，要真是這樣，那就是偶然重的巧合了不是？”偵查員們默默地思索着，趙宛韻無意扭頭向坐在旁邊的鄭勁松看了一眼，想聽聽他的意見。然而鄭勁松絲毫沒有注意到她注視的目光，只顧低頭在一張草稿紙上潦草地寫着幾個人的名字和地名稱謂，并用箭頭把它們聯系在一起：
舒芯→醫藥科學研究所*潮尚旅行社
白豔豔→潮尚旅行社*南溝鄉衛生院
符義成→南溝鄉衛生院*鎮郊外鐵路
趙宛韻眼前一亮，試圖詢問什麽，鄭勁松卻嘆了一口氣，把草稿紙揉搓成團然後點一支煙，燃着了紙團扔進煙灰缸。那紙團伸起火舌很快卷曲着化為灰燼。“鄭隊，”黃局把目光投向鄭勁松，“哎，”他搖搖頭：“未解謎團太多所以現在下結論為時過早？”
“那你的打算？”
“散會後去白豔豔家裏走走。”
黃局點點頭，總結似地說：“根據現在的調查情況來看。我們雖然還不能确定舒某，白某和符某三人之死作為一個整體案件，但我們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兇手用心險惡且狡詐，這與一般案件相比，非同小可。”
“另外，我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要透露給各位同志——”
“我們雲溪鎮醫藥科學研究所取得bs-232成果是當今世界醫藥的一項空白。這種新藥如果注入10歲以下兒童體內，會加速兒童血液的産生和循環。屬于一種強身素。臨床試驗證明如果将注入這種新藥的兒童身上的血液輸入老年人身上則具有返老還童的作用！所以，引起了各國醫藥屆的濃厚興趣，更引起境外一些不法商家和走私集團的觊觎……我希望大家為偵破過程中，要多加思考，不要遺漏可能與案件有關的任何細節。”
大家看到黃局的散會手勢，都不約而同站起身來，但黃楷淵突然又冒出一句：“根據此前鄭隊的申請，我又重新檢查了舒某的屍體，确實在她的右耳垂翳風穴上發現一處細微的出血點，系細小銳利的兇器造成，如鋼針之類。”
滿座愕然！偵查員們用欽佩的目光看着鄭勁松時，他已經走出會議室門外了，好像這一切都在預料當中。
“白豔豔的家在這裏。南溝鄉5號。”趙宛韻仰着下巴默默地讀着鏽跡斑斑的門牌，打量着眼前這個矮小，簡陋的鄉村小屋，鄭勁松說進去看看吧，伸手想敲門，誰知門居然卡啦自己打開了，原來沒鎖？
“有人嗎——”
“我們是鎮公安分局的……”
屋子裏似乎沒人。幾件家具孤獨地站在牆邊，被褥散亂地堆放在床上，寫字臺灑滿了積水，地上的廢紙順着門縫裏刮進的風打旋，趙宛韻覺得一股冷氣直往褲管裏鑽，這時身後的大立櫃裏傳出一陣悉悉索索的異響，鄭勁松警覺地把手伸進褲袋，迅速轉過身，直盯着大立櫃的門，喝問：“誰！出來！”
大立櫃的門輕輕地開了，從裏面露出一個毛茸茸的頭，一雙充滿稚氣的大眼睛朝鄭勁松眨巴着：“你是誰呀？”
鄭勁松看見是小男孩兒，臉上微微露出笑容，同時緩下語氣：“你又是誰呀？爸爸媽媽呢？”小男孩兒回答：“我叫汪亮，爸爸和媽媽都去廠裏上班了……還有小姨，她生病了，爸爸媽媽送她去衛生院了，一直沒回來。”
趙宛韻摸摸他的頭：“怎麽躲進櫃子裏去了呢？出來吧。”小男孩點點頭，骨碌跳出大立櫃。趙宛韻問他：“小姨叫什麽名字？”
汪亮回答：“白豔豔，我可喜歡小姨了，她在鎮上工作，每次回來都給我帶禮物。我想去衛生院看她可是爸爸不讓……叔叔阿姨，你們是衛生院的醫生嗎。能不能帶我去看小姨？”
趙宛韻覺得心頭一陣收縮，把小男孩緊緊摟在懷裏。“亮亮。”鄭勁松輕聲問：“你已經很久沒看見小姨了對嗎？”
“小姨生病住院後，我就再沒看到。那天她從鎮上回來，本來還和媽媽約好帶我一起去趕集，給我買一件新衣服，可後來不知為什麽她肚子就疼了起來，媽媽吓壞了，讓爸爸打120電話，衛生院就開車把小姨接走了。”
“啊，爸爸，你回來了？”
門外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一個三十八九歲的中年男人提着一袋生活用品走進來，看見家裏已經有一男一女兩個陌生人到訪，感到很驚詫：“你們是？”
鄭勁松和趙宛韻同時拿出證件：“你好。我們是鎮公安分局的，有一件案子需要你配合調查。”“噢，同志，你們是為了阿豔的事情來的吧？”男人馬上明白了：“我是她姐夫，名叫汪其，亮子是她的外甥。對了，我妻子現在還在紡織廠上班，一時半會回不來，同志你們有什麽話盡管找我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