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姬懷有八個月大的身孕的時候,在蘇婆婆家的前院将一些菜洗幹淨時不慎跌了一跤,導致羊水破了,在屋子裏的蘇婆婆聽到聲響,連忙放下手上的活計快步走到前院去,就看見她倒在地上蜷縮着身體捂着肚子痛苦的聲音從口中溢出,身下是一灘血水。
這一看就知道是要生了,趕忙過去将人半抱着扶進屋子裏,将人安置在床上,在她的耳邊輕語:“丫頭躺好堅持住,千萬別睡過去,不然你肚子裏的孩子危險了,婆婆這就去找穩婆來。”見她點頭,蘇婆婆才急匆匆的離開去找不遠處的穩婆,帶着人再匆匆趕回來,穩婆進了裏屋,蘇婆婆則是跑去廚房燒水。
孩子個頭大,接生費了不少時辰,外頭依稀能聽見女人嘶啞的喊聲,約莫過了兩個時辰,屋子裏傳來嬰兒的啼哭聲,穩婆抱着剛出生的嬰兒,眼裏帶着笑,彎腰将孩子湊近蓮姬,眼睛裏是喜愛:“是個男孩,模樣生的可俊俏了。”
剛出生的嬰兒皮膚都是皺巴巴的,哪看得出好看與否,只是這孩子頭上長着稀疏的銀色,皮膚也不似一般孩子一樣皺皺的,倒像是喂養了幾個月的模樣。
蓮姬聽到穩婆這麽說,蒼白的臉上浮現一抹淡淡的笑容,只是這笑沒維持幾秒,穩婆突然一聲驚叫,神色惶恐的将孩子一丢,看都不看那本是哭累了的孩子受到驚吓又放聲大哭,哭的小嗓子都快啞了,穩婆慌不擇路的往外跑去,嘴裏還嚷着:“妖孽,妖孽啊”
蓮姬掙紮着坐起身,心疼的抱起孩子,對上那雙紫琉璃般盈着水汽的眼睛,手緊了緊,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下身卻突然一陣疼痛,無力的跌了回去,孩子被擱置在一旁,一手捂着肚子,這裏邊好像還有個小生命,這時蘇婆婆皺着眉進來嘴不停:“穩婆是怎麽回事,跑的那麽慌張,哎丫頭怎麽了?!”
着急的上前一看,原來這肚子裏還有一個小家夥,掙紮着從母體出來,蓮姬看着和之前那個孩子無二的紫眸,心懸了起來,啞着嗓子對蘇婆婆道:“婆婆你快看看寶寶的眼睛!”
蘇婆婆聞言掀開剛出世的孩子的眼皮,就看見一雙迷蒙的紫眸,孩子有些不适的動了動手,聲線有些不穩:“這孩子的眼睛是紫色的……”
蓮姬聽到幾欲昏厥,老天爺為什麽要這麽懲罰她?!怨天不公又能如何?她的孩子她要如何保的住。
蘇婆婆見狀就知道另一個孩子是什麽情況了,再加上穩婆剛慌張的離開,怕是去找族長了,如此,這兩個孩子難逃一死,她可不信這所謂的禁忌,孩子好好教導,絕對不會為患人間,但,思想根深蒂固的人們,又怎麽聽得進去呢?
左右為難之際就見蓮姬從床上跌落,跪在地上揪着蘇婆婆的一擺,乞求着這個好心的婆婆:“婆婆求您救救我的孩子,穩婆只知道我生了一個孩子,求您替我保全一個孩子。”
蘇婆婆自然是連聲說好,抱着大點的孩子放到她的屋子裏,點了孩子的睡穴,想必沒一會族長就會帶着人來了,微微嘆氣,這娃命苦啊。
等族長匆匆帶着人趕來的時候,蓮姬正抱着孩子,眼裏裝滿了憐愛,聽到動靜,就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面無表情的轉過頭,族長帶來的一幹人等神色戒備的看着她懷裏的孩子,凄慘一笑,抱着孩子的手一緊,溫柔的撫摸着孩子的臉龐,想是要将這面貌印入心裏,另一手握着那細小的脖頸,只需用上一點力……
注意到她的動作,族長上前搶過孩子,但是只有出的氣,估摸着活不過三個時辰,将孩子丢給身後的人,語氣透着絲無奈但不容抗拒:“帶下去,處以火刑,免得死灰複燃。”
“!!!”這話猶如當頭棒喝,女人厲聲道:“為什麽要這麽殘忍,他還那麽小!”
族長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對身旁人說了句:“将蓮姬關到後山的禁地之中。”說完便轉身離開,與來時不同的是多了一個快消失意識的孩子。
衆人一陣唏噓,憐舟梓栖的臉色可謂不好看,似乎是難以接受那個慈愛的爺爺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有些艱澀的看着那個倚着柱子面上風輕雲淡的男子,将心中的疑問抛出:“既然當初是這樣,你又是如何生還的,還有你的一母同胞,又是如何離開,為何你的母親要保全長子?”
“身體比我哥哥弱,不好好養着,是活不長久的,所以母親選擇以我命換我哥的命,在那日還未做反抗就被帶走安置在禁地之中,那裏簡陋的很,簡直是對我母親的一種折磨,沒過幾年,母親就香消玉殒了,走的必定是不安生的,對孩子的虧欠,又怎麽能安然長眠呢。
是被扔進火海裏了,竹架子周圍都是幹草,他們引燃火之後就離開了,畢竟只是一個剛出生的孩子,氣息微弱,能掀起什麽風浪?也就安然自得的離去了,但他沒想到的是,是一只狼不知為何到了那将我叼走了,才得以存活,憐舟姑娘可還有什麽問題,若你要殺本座給你族人報仇,那本座也是不會心軟。”
“……”洛弦月無語的看着千葉翎,這貨後面什麽被狼叼走肯定是假的,對上那雙不帶情緒的紫眸,就見那紫眸的主人向她眨眨眼,眼裏藏着戲谑。
憐舟梓栖腦海裏一白一黑兩個Q版的小人在打架,白小栖說:“是我們對不起人家先,也不能怪人家要報複回來,雖然牽扯到了很多無辜的人,但也是我們理虧在前。”
黑小栖雙手抱胸不屑的看着白小栖:“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個人恩怨怎麽能殃及無辜的人,他是罪有應得!”
“冤冤相報何時了,這人頭上還有個哥哥,倘若殺了他,他哥哥還不得再來報仇,到時可如何是好?”
“該殺!”
兩只争論不休,沒個結果,憐舟梓栖抱着頭,語氣透着迷茫:“我不知道,我想報仇,可是當我知道這一切我又下不了手,可是你毀了我的家啊!”
拓跋琅邪滿是心疼的人将人擁進懷裏,安撫的有一下沒一下的拍着她的肩膀。
良久,她擡起頭眼神堅定的看着千葉翎,緩緩說着:“殺了你也挽不回我的族人,事情既已發生也是無力反轉,過去就都過去了,我不會再找你報仇了,我想我爺爺也不希望我被仇恨蒙蔽雙眼,在仇恨的滋養下度日。”
握手言和想必于他們是最好的結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