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碧玺引魂茕兔碎·(54)

口頓然翻湧起許多情态,這情态又這麽一路順着漫溯上了腦海去。有濃濃期待,有些微忐忑,有略略好奇,有隐隐的措手不及……

她隔過蒙頭的紅紗去看向一路過來的循月,浸潤在豔紅色的視野裏的循月還是那樣的俊美無匹、不可方物。這着了如是大紅鑲着金邊兒開袖喜服的男子唇角含笑,一張熟悉的面目是兮月這麽看着都總也看不夠的,而此刻這張面目間浮着的是真切的、故作不出來的濃郁的欣喜與渴望。

這神情令兮月很是安心,免不得下意識的把頭低低,一痕笑意氤氲唇畔、又次第做了鮮花綻放開來。

喜娘那唱歌般的嗓子倏悠悠灌入耳廓,那通前輩先人講了極多遍的套路此刻又自這喜娘口裏竹筒倒豆子般逐一言出來,雖是大家彼此都熟知的一套過場,但行起來還是覺的有道不盡的昂然趣味。

當循月用喜秤挑起蓋頭,做了這自此後“稱心如意”的吉兆之後,喜娘方笑吟吟的上前去将這正襟危坐的二人衣擺牽起在手、複仔細的将這雙方的衣擺打了個同心結,故此後方才攜了伺候的宮娥一并笑吟吟的将身退下去,在臨着門邊的一道湘簾處從專人手中接了紅包過來,複将這一道小門為公主與驸馬二人仔細的掩住,将可值千金的一夜洞房春宵就此全部的留給這燕爾新婚的小夫妻。

借一縷燭影招搖晃曳的溶溶勢頭,循月一路的看過去,見兮月反倒躲開他的目光,徑自紅着雙頰、噙笑柔柔的低頭。

他便心知她是嬌羞了,被這含春懷柔的小女兒情态逗弄撩撥的心頭一癢:“表妹,我們終于在一起了!”吐口是極舒心的這一句話。

兮月抿唇嫣然,流盼的桃花眸迅速向他掃了一眼,旋即徐徐嗔聲:“讨厭,作甚的一開口就是這麽的唐突!”旋即有兩片紅雲順着面靥飛速就浮上來,她将蓋頭捏在手裏不斷轉玩,看得出是在以此來掩蓋自個這分明緊張的小心緒。

循月将這小情态看在眼裏,心中便忽地沁出絲縷的甜蜜:“公主表妹。”忽地一把握住兮月纖細的柔荑,很是淘巧的勾唇笑笑、目波一閃,“這衣服,怕是得一起脫掉,不然同心結束縛着解不開……”

兮月心裏铮地一“咯噔”!只覺此時此刻循月所言這話,亦是令她熟稔非常似曾相識!但偏生是……想不起來為何會有這似曾相識的感覺!

“怎麽了?”察覺到了兮月的異樣,循月忙不疊側目一關切。

兮月回神,下意識一掃循月,脫口就來一句:“沒事兒,方才你說什麽來着?”

“……”當真是一句話就把這一室的溫存暧昧給攪擾的沒了痕跡!循月喉嚨一梗,一時不知該做何言語了。

讓人姑娘家跟着自己一起把衣服脫了這類的話,循月說出來莫不也是下了好大的決心、鼓足極大的勇氣?卻還要他再說一次再唐突一次麽……唉!

第六回 一輩子不棄不離、不相辜負!

偏生一旁的兮月卻是這麽一副十分無辜且不明所以的模樣,這麽份小茫然、加小迷糊看的循月尚且什麽都沒做呢便已經一個勁兒的只覺的負罪累累!

可大婚之夜,莫不是兩個人就要雙雙煞是尴尬的僵停在這裏不成麽?這可真是……

循月邊就這麽思量着,這頭腦惱不得就有些打結了!邊将念頭在心下裏迂回兜轉,尋思着如何以一種婉轉的語态同兮月說個明白:“我是說。”他于此淺頓,複以目光往二人被系上同心結的衣角處流轉着點了點,“這個……我們的喜服,被系上同心結了。”

局促起來的上官循月公子,這位清俊出塵的驸馬爺,居然比身為女兒的兮月公主還要多些嬌羞與扭捏之感!便是連循月自己都驚覺怎麽會變得這般吞吞吐吐、扭扭捏捏!

偏生兮月還是太過于的單純,冰清玉潔的公主從來就不曾涉及過男女之間的閨房情事,哪裏便就能準确無誤的解過了驸馬爺這份并不深刻的提點?

“對啊。”她靈眸閃閃,纖纖羽睫蒲扇般濃密可喜,“大婚嘛,衣角自然是要系上同心結的,這有什麽錯處不成?”邊說着便俯身擡手去擺弄那系在一處的衣角反複檢查。

看的循月只覺雙目有金星在閃爍,腦海有盲音在流轉……他喉結上下動動,偏生吐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卻在這時,尚不待循月把那通心頭話斟酌着發出來,便又見兮月皺眉斂眸頗為驚詫的一句:“咦,這衣擺怎麽解不開?”

循月方大有尋到突破口的意思:“對啊我方才就是說這茬啊!”

“那是喜娘給系錯了麽?”兮月依舊不能解其意。

面着溶溶紅燭交織交疊着恍惚天光之中所鋪陳、所氤氲出的這一道磨砂般的韻致,循月有意無意的隔過朦胧的光影,将清澈朗然的目光定格在兮月染就了一層夜色華光的面靥上,忽覺有一股彌深難遏的濃郁沖動感化作了滾燙的熱流一LangLang倏然一下沖着額心襲湧而上。又甫然間聽得兮月如此問話,又加之她眉目間浮聚着的那麽一絲清淺的小玩味,便頓覺又生一種欲生欲死、無法自拔的作弄感……

兮月見循月這麽專注的瞧着自己,不免就被他給盯得看得起了更深的羞澀,才欲把面頰往一旁去側側,身子卻忽地一下再動不得了……纖纖的肩膀已經被循月溫良的掌心給牽制了住,尚不待她染朱的小口發出一聲下意識的驚呼,整個人已經被循月就此擁着抱着一倏悠的被撲倒在了鴛鴦榻上。

“公主大人。”跟着一吻順勢落在兮月染就出美輪美奂的流彩華光的娟秀眉目間,循月吻罷後低低吐口,“那同心結沒有系錯,縱然是系錯了……便叫我來為你解開吧!”

這同心結設計的精巧,同心同心,何為同心?系在一起的這衣襟兩道,除非二人雙雙将其脫下,不然是無論如何都也解不開的;當然,除非是以金剪子順着那結一剪子下去,一刀兩斷方可解開。

一句話,要麽鴛鴦戲水床榻比翼締結魚水之融、百年之好;要麽一刀兩斷各奔天涯從此相悖而馳、永絕恩愛纏綿!

而後者,自然是要不得的,又特別是在這大婚之夜的花好月好人也好的當口裏,更特別是在這不知隔了幾生幾世苦苦修煉終于修成一個姻緣正果的二人這裏……

洞房花燭夜道不盡的溫柔缱绻流光之中,循月俨如得了一件天上人間兩處難覓的珍寶一般将懷中的可人兒極盡憐惜的寵愛與呵護。

似乎活在世上這一十九個不緩不急的明媚年頭,就是為了等這個人她的出現、她的走入生命、她的融入生命……生命之所以明媚,是因有了她的點染,有了她的伴随。只需有如此良人愛侶伴随身邊,縱然是天涯海角無盡流Lang,亦可安心安眠好夢留吾鄉!

這一晚上,琴瑟在禦、莫不靜好。

整個晚上兮月都睡得很是甜香。這是每一個女人的大日子,更是她兮月公主的大日子。

誠然是道不盡的歡喜與缱绻之感氤氲蕩漾,但兮月更是大有一種——類似依稀是夙願皆得嘗、所願皆順心的大得與大成之感!

這種感覺發于心間、起于一種幻似是靈魂深處的幽幽共鳴。但又好似是不大有道理的,因為縱然是她戀慕表哥循月良久,也不該是這種彌深、這種奇異的大歡喜啊……這種夙願的得嘗說不清、也無法真切的逐一就道的明,但兮月在心裏把這些都歸結于前緣的拿捏。

可美好的春閨好夢到底也有盡的時候,當晨曦的魚肚白浮上了亘古不變的天幕,有一米陽光倏倏然拂面而來,兮月便漸次醒轉過來。

這時跟着起了一層十分莫名的緊迫感,不知怎麽的,她突然不敢去看身邊自己的驸馬循月,那雙眸子下意識睜開又很快便倏然一下緊緊閉上!

心裏有一個聲音在驅馳着自己的靈魂,這感覺既幸福又痛苦,順着滋生出一種幻似在淩遲身心的如是作弄感。她突然就很擔心也很害怕,她怕……怕自己一睜開眼睛順着瞧過去,便瞧不見枕邊那個與自己一夜綢缪的知心愛人!

這時忽覺纖細的脊背處起了層暖意,當是有臂彎一道纏枝般攀附上了自己的背脊。兮月芳心一定。

順着便是循月那溫良中摻雜許多愛意的和藹聲息:“公主醒了?”這聲音莫名的使人安心,且其中還飽浸了深情如許。

原來他還在……

兮月心頭一喜,便又頓然只覺鼻頭跟着一酸。忙又順着一個下意識的将雙眸睜開。

天光晃曳入室的時候,便被斑駁的景深給剪影出一道一道的烏沉色的流蘇模樣,就着明明滅滅的映照在循月那張美的俨如天人的面孔之上,這便是兮月騰然一下入目的所有畫面。

循月這雙點漆的雙目一絲都不敢遺落的俱是定格在兮月柔嫩如花的面龐上,隔着一層晨曦渙散于空的霧氣,将他如是美麗嬌憨、又加之秀外慧中的新嫁娘一點點看得真切:“方才為什麽,卻有了那般睜目又斂的可愛模樣?”他微微一笑,把身子往兮月那邊兒又湊近幾分去,貼着她的耳垂問的暧昧又情意疊生,“怎了,我的公主就這般的不想看到她的新郎?”

“去……”兮月心頭漾了絲俏皮,擡柔荑照着他腰身微搡了把,旋即卻又主動迎合着循月抱住了他開闊的肩胛骨,“我也不知道。”她将額頭柔柔的貼在他散發着男子氣息的胸膛上,一雙桃花眸頗有些迷離的半眯半睜,櫻桃小口悉張開來,“就是心裏……心裏覺的很是作弄。”惱不得颦眉微微,且思量且言語着,“有些怕這一覺醒來卻看不到了你,有些怕你會在半夜突然便自我身邊脫逃,有些……”且言語着,這張秀面便惱不得漸趨浮起一陣陣虛白,“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沒道理的心亂如麻!”一句吐口,又起一嘆,幽幽的只一個勁兒往心口裏落下去。

這到底是沒有道理的,誠然是沒有道理的!這般順着心口氤氲而生的憂怖感令兮月感到極是作弄的厲害!但她就是控制不得這念頭如潮水,很多情絲與绮念都太不能由她自己一手所掌控……又好似是下意識的害怕失去,兮月擁着循月肩頭的力道不知不覺又緊了一些,居然令循月起了一陣有些無法呼吸的撩撥感。

自這漸次收緊的力道之中,循月依稀察覺到了兮月心中那如鹿亂撞的惶恐感、以及那有如住進了一群蟻蝗的空虛嗜咬感。

他不禁暗暗發急,自己分明可以成為她、并且必須會是她此生此世這個身子這個心的最為強有力的倚靠,又為何她卻把自己置于了一個如此不信任的地步,如此的不相信自己、如此的亂想胡思不知如何安置那心智?

不過更多的,卻還是心疼與憐愛……

“不會的。”循月擡起臂彎反手勾住兮月的瘦腰,一雙眸子沒有再去看定兮月蕪雜而惶惑的聚攏着浮虛海藻的眉梢眼角,而是隔過被天光浸染之中的紗簾一道依稀落向不可數的遠方,“臣會陪在公主身邊,陪在我至親至愛的愛人身邊,一輩子不棄不離、不相辜負!”語氣透着堅韌,一語落盡時方轉目顧向懷心處安然躺着的兮月,見她一張花靥早在不知何時攏起嫣然淺笑,這笑顏如花如霧,一如陽光下蕩滌着層層碧波的西子湖水一般有若甘泉。

目光一對,相視會心,有若蓮花成華,好似醍醐佛洗……

冷兮月乃是大楚國當今的三公主,與上官循月大婚之後自然是被聖上賜居公主府。

但兮月卻道着,自個既然已經大婚,便到底就是上官家的媳婦,那麽普通人家新婚夫婦該有的一通私底下的禮儀,終歸是不能少的。于是新婚次日便早早起了身子,梳洗着裝後伴着循月驸馬一并回了趟上官府去向上官老爺、老夫人問安。

這巍峨的上官府當真是與兮月有緣,在她足颏袅袅的跨進門檻兒的這一刻起,便覺一種恍如隔世的熟悉感……這種感覺令她忍不住潸然落淚,忙擡了袖擺下意識去擦拭了掉,并含笑說是被沙塵迷離了眸子。

這種感覺,俨如一個越行越遠奔赴天涯的女兒就此終于歸家……回來了,她在心裏這樣對自己說。

無論如何,無論歷經幾世輪回,無論有着怎樣的機緣。她終究,到底還是,回來了……

十五[ 緣得滿·衣不如新 ]執子之手,共你一世風霜;吻子之眸,贈你一世深情。

第七回 園林小杭州

冷兮月雖然是大楚國的公主,但嫁入上官家之後卻不見有半點驕奢桀骜之氣、也從未對着自家人擺出過半點當朝公主那份淩駕萬人之上的架子,且更是時不時會與驸馬共乘車駕手挽着手無限親昵的去往上官主宅向上官老爺、老夫人問安。

便是連上官老夫人都忍不住在家宴之上發乎心、動乎情的連連稱贊公主,只道着自己的兒子得了件大寶貝、娶了個好媳婦!更有甚者,還總也時不時的對着兒女們發牢騷,拿腔拿調的對着上官老爺連連道着:“且瞧瞧,且瞧瞧,啊……我們這些自己生的,永遠都不如那娶回家來的懂事兒!”

誠然的,上官老爺對這位身份高貴、神容淑麗、舉止不俗、賢惠識禮的兒媳婦也甚是得心滿意的很!為表對公主的體恤與對皇家的這一份知恩敬重,還專程叫人把上官家在京郊的那一處別苑“小杭州”給收拾齊整、更加之一番精細打理,後将那別苑封掉,喝令族人自此後不得再前往那一處游園玩樂。一切妥帖後,将這別苑作為禮物送給了兮月公主與驸馬爺。

這上官家舉族少爺小姐一開始還因了兮月是公主,礙于這麽層身份的疏離而對她有些敬畏與芥蒂;但漸漸相處下來,正所謂是日久見人心的,也就熟識了這位公主是一種不驕奢也不愛總拿捏着身份架子的性子,便就漸漸只把她當作了自己家裏的親人,更添親昵之感、斂卻一些對于金枝玉葉的皇室公主的那些個懼怕與介懷。

丈夫體貼有加、夫妻伉俪情深、婆家和藹溫馨,兮月只覺自己婚後所體驗的這一種與循月表哥齊眉舉案的生活,是她身處後宮時所遠遠不曾體味過的一種極幸福Lang漫的好生活。

竟日竟日的,她只覺自個是被浸泡在蜜糖罐子裏一般的甜蜜了!她甚是懂得珍惜這福分,便是每每進宮探望父皇、後與母妃在宮裏敘舊時,那唇兮之畔也總是會禁不住就挂着一懷淺淺的笑意,一提起循月驸馬便更是合不攏嘴的溫馨幸福!

成貴嫔把這一切瞧在眼裏,心裏也跟着覺的着實快慰,禁不住便為女兒暗自高興!她只有兮月這麽一個孩子,兮月是她的獨女,她這為人母的心性便就是如此,只要女兒好便一切都好了,這一生一世所求的不就是一個女兒可以得到幸福麽!時今她這心願也算是了卻了一大樁,誠然是發自心底深處的開懷與感念上蒼!

而當今楚皇本就欣賞上官一族的積極上進、遇事不屈不撓、而不失卻拼搏之志的同時更兼不會失卻對真善的原則的把持。這是上官一脈祖上歷經幾代輾轉、凋零後崛起崛起後再凋零間,所非一朝一夕而養成的良好家訓與良好品質。

當下又因女兒嫁入了上官家,便又在潛移默化間對這上官一族的欣賞更在心裏頭提升了一個度。會時不時賜予上官家前朝為官者封賞,并贊揚其族**有昔日裏大楚初定時,追随大楚開國皇帝的上官順将軍當日之雄風!

能得到當朝皇帝的首肯與贊揚、甚至這時不時下達而來的恩寵,無論是對個人還是對一個家族而言都是莫大的榮耀與福澤了!

然而這一切還得歸功于公主冷兮月!

這是上官一族衆人誰心裏都明白的,于是便對這位下嫁而來的公主更添了許多許多愛憐與如獲至寶之珍重。

這一日兮月堪堪的起來,卻并未看到枕邊的循月。她便尋思着驸馬是回了本家去與父親商榷事宜。

因為自打上官老爺将小杭州作為禮物送給她二人之後,她便尋思着如斯大的一個別苑就那麽閑置着也終歸是暴殄天物了些!那如斯的好物好景便需得大家一并欣賞,才最是能物盡其用的發揮其自身那一份美麗之效用不是?

而且兮月的心思遠不止于此,那別苑原先是上官家的私家園林,受衆面本就極小,時今送予了她與循月便是更為縮小了其受衆面。她想的可不僅是将那小杭州供于上官一衆人玩樂,而是若能對着民間開放,讓民間百姓都能步入其中一賞美景豈不更好?

不日前她便枕着循月的臂彎向他提及了自個這想法,她道:“先前在我答應嫁入上官的時候,其實便想着要跟你說這一遭事兒的……我原想着讓上官家答應把小杭州作為聘禮送給你我,這便也是又全了我一個好體面。你也知道的,我這個人素來是最好體面的。”當然這調子半嚴肅半玩味,“但我怕提出這茬兒你會不大樂意,你若不同意那我這面子豈不是沒了地方擱置?左思右想反複斟酌之後,便就沒跟你說。”

當時循月想也沒想的順口便接話:“必須樂意啊怎麽能不樂意?那小杭州當初興建時,那原本就是我的……啧,你不知道,那小杭州原本沒打算建成別苑,而是我忽地動起了經商的心思便選了那一處好地段兒,原想着建了園林對外開放的。但那個時候我畢竟還太年淺,才初初落了個雛形出來便卡了住,不知該如何經營。就那麽當地裏放着吧,又怕會有什麽地頭惡勢力給我霸占了……這才做了順水人情送給了爹爹打理,自此後做了上官家的私家別苑。”

原是這般……

兮月一聽這茬便大有些悔不當初,心道着若當初早便知道,在大婚時直接便要了過來了!

循月瞧出妻子是動了一番什麽心思,颔首笑笑,道着反正這小杭州現下不是也已經到了你的手上麽?

兮月心中原本還有着些芥蒂的,一聽丈夫說那小杭州本就是他修繕了雛形,于是便也就沒了太多介懷。她便向循月把自己那心思給言了出來,道着不忍那一園子的美景就此埋沒,當是按着先前他的理念那樣對向民間開放……

不過現今這小杭州到底是上官老爺作為禮物送給他們的,若就這麽對着民間開放的話,又恐上官一族人覺的是駁了老爺的面子。如是思量一圈,這對小夫妻便想着不如去跟上官老爺商榷一下,将那小杭州作為普通小園向民間開放,但入園者需收取一定的銀錢,當然這個價格不能定的過高,得方方面面都保證顧及到。

這樣一來便不會讓人覺的兮月不珍惜上官老爺送的禮物,且也全了對外開放、美景共賞的心願。

且必須是得上官老爺點頭答應的,一來經過了上官老爺便顯出了對長輩的敬重;二來大楚國法有規定,因怕皇族借着條件的便利而對其餘百姓造成壓迫,故而大楚的皇室是不得經商的,那麽成了驸馬爺的循月與公主兮月自然就不能經管小杭州,便必須得上官老爺安排接手之人,這一對夫妻退居幕後。

如是,兮月認定驸馬是回了本家去找父親商榷這小杭州一事了。順手召了個侍女一問,驸馬爺果然是回了京都的上官老宅那裏。

兮月穩了穩心,又禁不住暗自動容,心道自個這位驸馬表哥果然還是個如此得心的!她只在他面前提了這一遭,他便急忙忙的去付諸行動了!如此一個肯想她所想急她所急的愛人,又要到哪裏去找啊!

兮月更衣梳洗後用了幾口膳食,一個人坐在小院子裏賞景觀花卻又覺的怎麽都是索然無趣。

公主府的日子委實就無趣,但素日裏有循月陪着她,或是上街、或是往京郊踏青、又或者是就這麽兩兩相依的在院子裏看花觀魚鬥鳥談天的,總也不會覺的空虛。

這一點又委實是不容易!一般驸馬都不會有這等好心性只在家抱公主,這風光齊月的大楚第一公子居然娶了公主做了驸馬,不知當時是為多少人所扼腕嘆息的!最先兮月還恐怕自個會留不住表哥的心,會令表哥對這樁婚事生出不滿。但事實證明,循月他樂在其中、且對于竟日只能抱公主除此之外無所事事的生活甘之如饴!

又這麽悶悶的坐了一陣子,兮月着實是無趣的很,便又繞回了內屋去倚着窗子發了經久的呆。

到了用午膳的時候還不見循月回來,眼瞅着天色一下下漸次就昏沉下去,她便忽地有些急躁。斂眸颔首左左右右的思量了一番之後,便命侍女服侍着自己更衣,後出門備轎也往上官府一路去尋驸馬去了。

這一路上兮月雖急于要見到循月,但她還是命人把速度放的慢一些。

她留給自個充足的時間去思量,思量着過會子見到上官老爺該怎麽說這話兒……

很明顯的,她與循月正值新婚燕爾,剛好處在如膠似漆少見一刻都覺想念的打緊的狀态中!若是循月就小杭州一事與老爺子談了妥帖,必然這會子早便回了公主府去了。拖了這麽久,顯然是有了分歧;這莫不是老爺子不大樂意将小杭州對外開放一事?

兮月蹙眉,心道着若是因了自己的緣故,而令循月與老爺子梗了脖子,那可就委實是不好的了!她這才初初的嫁進來沒幾陣子呢,就這麽與公婆有了分歧,往後那日子卻又要如何的融洽?

第八回 尋夫變捉奸

兮月就這麽一路兜轉着心緒,懷揣着心事一樁樁的至了上官府。

這個時候已經由暮色四合轉至了月朗星稀。夜風習習,空氣也跟着不由就料峭了起來,吹的兮月面門有些發沖,忙不疊自身邊跟着近身服侍的丫鬟手裏接過小短披往肩膀上罩好了。

那當值的守衛遠遠兒便認出了是公主的轎子,自然知道公主是來尋驸馬爺的,便在兮月還未及近時就機靈的向裏邊兒報了一聲去。

這時兮月已然踏上了門前一道臺階,見已有人向裏邊兒去支聲了,便颔首沖另一個揚唇笑笑:“需要本公主候在這兒等召見麽?”

那侍衛忙不疊對着兮月一通謙然做禮:“公主您說笑了!”颔首時面上堆笑,邊跟着把身子往旁邊讓一讓,“入夜風寒,您是金枝玉葉,哪裏敢讓您立在這裏等候?小的們向裏邊兒去通報一聲,原是怕府內不知您擺架過來,再有伺候的不周全的地方……”

“行了。”兮月自然知道他說的是真心話。即便這上官一家上下再不把自己當成是外人,自己公主的身份畢竟也在這裏擺着,每一遭過來都是動辄就把這一大家子搞的驚惶不已,“本公主不過是來找幾個姊妹談心,不消這麽大費周章,回頭驚了老爺又怎麽是好?你且去将那去正屋傳話的人快快追回來!”她心裏尋思着這個時候若是上官老爺正與循月争的厲害,堪堪得知她這個公主又擺架子過來,不是更為矛盾激化麽!

“是。”那侍衛一聽公主如此,也就不敢再怠慢,忙不疊一回身子拔腿便向府裏跑去。

兮月定定心神,搭上了一旁侍女的手,也亦步亦趨的規整着步調踏着臺階進了府裏去。

因那通報之人被及時止住的緣故,院內侍立的婢子們一見兮月公主進來,登地就吓了一大跳!忙不疊對着公主謙然颔首:“不知公主大駕,奴婢們有失遠迎,還請公主恕罪。”

兮月委實是煩着這一遭的,自不喜歡被這上官府裏的人左一句公主右一句公主的喚着,便盈盈一笑的敷衍了去:“不必多禮,循月是在老爺房裏麽?”她急于見到心心念念的人,卻又不好盲目的就直接往上官老爺那裏走,自然還是向這侍女先問一聲的好。

那婢子聞言,便見唇兮牽了一笑盈盈而道:“公主是要尋驸馬爺麽?”複颔首頓頓,“驸馬爺一早從老爺房裏出來,後被二小姐給留了住,現正在二小姐房裏聊天兒呢。”

一聞此話,兮月方安了安心,旋即又忍不住對那侍女小聲徐徐:“那驸馬爺從老爺房裏出來的時候,面色怎麽樣?”她急于知道循月與上官老爺是不是有了沖突,若真因了小杭州一事而起沖突,那則委實要她這個始作俑者惱不得尋地縫兒鑽進去了!

婢女卻不知公主為何要問自己這麽一句,依稀想想後,噙笑徐徐回複:“驸馬爺是笑着的,看起來心情當是不錯的吧。”依稀也有幾分不确定。

兮月至此便完全的把心給放了下去!原是自個多慮了,那上官老爺子素來都是個和藹而寬厚的,怎會因了小杭州要面向民間開放這麽一檔子事兒便對兒子、兒媳報之以諸多不滿呢!

念及此,那心情也就變得明朗起來,示意那婢女退下之後,又念想着自己來都來了,不如也去那二小姐處坐一坐、與循月一道陪着這位二姐姐聊聊天兒也是好的。

論道起來,整個上官家除了循月之外,兮月就與這位二小姐走的最近了。

這位二小姐雖是庶出,但卻是個行事沉穩幹練、言語老城而缜密的性子,上官老爺子也多次有意無意的流露出,要把下一任家主之位傳給這位二小姐的意思,故此她也是這個家裏說話行事數一數二的場面人物,委實不會因了她這等庶出的身份而被人所輕賤、所瞧不起。

因自打嫁入上官之後兮月也是常來老宅這邊兒,二小姐的閨房在何處她也依稀能摸清了大概。但夜色漸次濃稠,這上官府到底比不得自己那公主府,兮月還是擔心會迷路,便又差了個侍女引着自個往二小姐閨閣裏走。

穿過一道柳樹掩映的小徑之後,一時有些昏黑的視野便因了眼前的廂房而變得重又明亮起來。兮月知是到了二小姐這裏,還未再及近呢,遠遠兒就聽到循月朗朗然的一陣笑聲。

甫一聞了循月的聲音,這令兮月心口莫名就生一親昵,思量着他與二姐姐經久不見了,看來這談天談的還不錯。亦忍不住勾唇一笑,自顧自盈盈徐語道:“驸馬這是遇到什麽事兒了,這般的開心?”于此邊又擡步向前行了幾步。

卻是越這麽由遠及近的,在燈火并着月夜華光的掩映之下,兮月把那廂房的格局便看得越發真切起來。可倏然一下,她又惱不得就下意識皺起了黛眉兩道……因那一層窗戶紙上映出了兩個人的影子,其中一個正不知言着什麽話的,當是上官二小姐無疑了;但另一個卻決計不是循月,看身形該是一位女子。

這令兮月那敏感的小心房沒忍住就動了一動,轉目小聲問那跟着伺候的婢女:“還有哪位小姐也在二小姐房裏?”心緒不經意飄轉而起,邊就起了一陣不大好的預感。

“這……”那婢女側目皺眉思量了好一陣子,只得十分無辜的向着兮月又做一禮,“奴婢不知啊。”

兮月也兀地就沒了心情繼續問她,也不多話,徑自把那曳地的長裙一提,三步并兩步的就往那廂房偏門一道處一路走過去。

有值夜的侍女剛巧自那裏邊兒端了放涼的茶水這麽出來,掀起門簾兒時甫地入目了公主,惱不得便登地就起了一大驚!手裏的茶具一個猛子就碎在了地上去!

“怎麽了?”是循月的一嗓子铮地自內裏傳出來。

慌得那侍女才要應聲,卻被兮月擡手止住。那侍女又忙不疊要給兮月行禮,同樣被兮月一個眼神喝了退。

如是,再怎麽木鈍這侍女也明白了公主此刻的意思,知道公主只怕是不大願意屋裏的人知道自己在這裏立着的。便軟着氣息側目對裏邊兒嗫嚅聲色回了句:“天色昏黑,是奴婢不小心險些絆了一跤……茶壺跌落到了地上去。”

兮月聽她如是回答,便滿意的點點頭。

屋裏循月了然的“哦”了一聲。

即而又是二小姐溫溫和煦的一嗓子:“下次當心點兒。”雖并無苛責之意,但威嚴依舊天成。

“是……”這侍女柔柔然又忙一應,旋即一雙眸子帶幾分怯怯的往兮月身上看過來。

兮月正心亂着,便有些不耐煩的對這小侍女揮一揮手命她徑自下去了。複又屏一口氣在心,蹑手蹑腳輕着氣澤掀起簾子一路往裏邊兒走。

內裏這幾個人似乎正相談甚歡,并不曾感知到兮月公主的一路進來。兮月也不發作,揣着那麽幾分好奇與幾許的隐怕,而在又一道隔絕進深與內裏的紗簾處駐足。貓着腰自簾幕縫隙間向裏邊兒瞧了一眼。

這一瞧不打緊,直叫兮月登地就火冒三丈!

果然裏邊坐着循月跟上官二小姐,但二小姐身邊與循月面對面的地方還坐着一位身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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