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瀾燭
淩久時剛想喘口氣,突然發現威福利山療養院的院長正拿着護士的刀,向她追來,真是一點都不讓人休息啊,淩久時心裏吐槽道。
跑着跑着,淩久時突然聽到了有人在呼喚她。
“淩久時……”一個女孩的叫聲,聲音甜蜜如同黃鹂,淩久時起初甚至以為這是自己的錯覺,然而這叫聲卻不斷的在響起,“淩久時,淩久時,淩久時……”
“誰……”淩久時敏銳的聽力在此時再次起到了關鍵的作用,她避開了嘈雜的雨聲,終于尋到了聲音的來源,只是發出聲音的地方有些不可思議,竟是在淩久時面前的馬路上,但馬路上明明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
淩久時道:“是你嗎?棗棗?是你麽?”她覺得這聲音是譚棗棗的,只是卻不能完全确定,只能叫着她的名字,朝着發出聲音的路面上走去。
待淩久時到達了發出聲音的位置時,卻還是沒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直到她聽到自己前方的地面上,在繼續傳出譚棗棗的呼喚聲。
淩久時愕然的低頭,看到了堆積在馬路上的雨水。
因為雨太大,并不能快速的排掉,所以此時的路面上出現了一個個大大小小的水窪。路燈投射下淺淡的燈光,将淩久時的模樣投射在水窪上面,然而她面前那個水窪裏,呈現出的竟然是一個穿着紅裙的女人,正急切的朝着他招手:“這裏,快來這裏。”
淩久時道:“棗棗?你怎麽會在水坑裏?”
“淩淩,快下來。”譚棗棗說,“他要來了!”
淩久時不用回頭也知道那東西就在自己身後不遠處,因為他已經聽到那腳步踩在雨水裏的聲音。她看着譚棗棗,咬咬牙,嘗試性的将腳踩在了面前的水窪裏,結果居然一腳踏空,直接整個人掉進了本來不過淺淺一片的水窪裏。
好在掉落的地方也不算太深,淩久時喘息幾口氣,才反應過來自己出現在了一間破舊的屋子裏,而她的頭頂上居然不是天花板,而是一層薄薄的水……
“放心吧,這個地下室他下不來的。”譚棗棗笑的甜美,她披散着頭發,身上穿的是淩久時最後見到她時那件漂亮的長裙,“好久不見呀,淩淩。”
“好久不見。”淩久時回答。
雖然昨天黎東源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在看到譚棗棗時,她心中還是升騰起了難以言喻的複雜感情,她道:“你在這裏好不好?”
“挺好啊。”譚棗棗說,“至少可以幫幫我喜歡的人。”她彎起眉眼,笑的很開心。
“那就好。”淩久時有很多想說的話,一時間又無從說起,于是兩人沉默片刻,譚棗棗輕聲開口,“他要來了。”
踩着雨水的腳步聲,停留在了他們的頭頂上,隔着淺淺的水窪,淩久時看到了院長,他也發現了淩久時和譚棗棗的存在,微微垂了腦袋,露出了半張慘白的臉。
在底下的淩久時和她四目相對,對着淩久時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随後他轉過身,竟是就這樣走了。
淩久時有些累了,她坐到了床邊,靠着牆壁看着頭頂上還在下雨的天空。譚棗棗坐到了她的身邊,想要尋找話題讓氣氛輕松一點。
“你在這裏到底是處于什麽狀态?”淩久時問,“你有白天嗎?還是會被一直困在這裏?”
“我啊。”譚棗棗說,“我現在的狀态挺奇妙的,晚上有白天的記憶,白天卻不記得晚上發生的事。”她一邊說,一邊觀察着淩久時的表情,“可能晚上發生的一切對于白天的我來說只是一場夢吧。”
淩久時沉默片刻:“你見過千裏嗎?”
“千裏?我為什麽會見到千裏?”譚棗棗說完這話,猛然驚覺淩久時話語中隐藏的含義,眼睛一下子便瞪圓了,“千裏他……不是吧!怎麽會!”
黑曜石裏面,除了淩久時和阮瀾燭,和譚棗棗關系最好的便是程千裏了,她怎麽也沒想到,程千裏居然也……
淩久時輕輕嘆息,既然譚棗棗是這樣的反應,那便說明她肯定沒有見過程千裏。
淩久時正想繼續說話,忽的感到了一股濃郁的睡意,她能看見譚棗棗的嘴在一張一合,卻完全無法理解她在說什麽了。
不知過了多久,鬧鐘的響聲把淩久時從睡夢中喚醒,她睜開眼睛,看到了窗外的溫暖的陽光。
淩久時從床上爬起來,看了下時間,匆忙的洗漱後,便出門趕往機場。
早晨十點,淩久時坐上了飛機,距離她到達目的地還有兩個多小時。她勉強在飛機上小憩片刻,等飛機到達目的地後,又沖出了機場,打了個出租直奔某個地點。
出租車上,司機以為淩久時是個來旅游的游人,還在熱情的介紹着這座城市的景色。淩久時有一搭沒一搭的應着,時不時擡起手腕看着時間。
下午兩點,淩久時到達了一個普通小區,她憑借記憶,直奔某棟樓的某個門牌號。
叮咚叮咚,兩聲門鈴響後,門裏傳來了一個少年稚嫩的聲音:“誰呀。”
淩久時嘴唇動了動,卻沒能說出話來。
片刻後,面前的門開了,一張男生的臉出現在了淩久時的視野裏,他瞪着那雙漂亮的貓眼看着淩久時,道:“你找誰?”
淩久時看着他的臉,眼淚就這樣下來了,她伸出手,在小孩兒驚恐的眼神中死死的抱住了他,終是叫出了那個名字:“千裏。”
門裏的程千裏吓傻了,他條件反射的想要掙紮,可面對流淚的淩久時,他只能小聲的說:“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不認識你啊?”
淩久時松開了他,伸手抹了一把眼淚,她道:“千裏,你過得好不好?”
程千裏被吓的不輕,身體悄悄的往門裏面縮,淩久時一眼看穿了他的把戲,直接按住了門,道:“你別怕,我不是什麽奇怪的人。”她說完這話,苦笑起來,從她的言行舉止上來看,怎麽看都不像是個正常人。
“哦。”程千裏應了聲,“可是我……我真的不認識你啊。”
“你……”淩久時道,“你是獨生子嗎?”
程千裏點點頭。
淩久時吐出一口氣,她道:“我……”她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了進去,道,“算了,我就想來看看你,也沒什麽其他事,我先走了。”她轉過身便要離開。
程千裏遲疑的聲音卻傳了過來,他說:“那個……你要不要來我家吃根冰棍?”
淩久時道:“你不怕我是壞人了?”
程千裏:“怕啊。”他撓撓頭,“你不要偷我家東西啊,我會報警的。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你有種特別熟悉的感覺。”
淩久時看着他,心想程千裏啊程千裏,就算重新活一次,你還是一樣的傻……她嘆氣,認真的教訓他:“以後絕對不可以把陌生人帶進家裏,知道嗎?”
程千裏驚恐的看着她:“可是你也是陌生人啊?”
淩久時說:“你叫程千裏,我叫淩久時,好了,現在我們互相認識,不再是陌生人了。”
程千裏哦了聲,但又總覺得哪裏好像不太對,但還沒等他想出來,淩久時便已經擡步走進了他家的屋子。
進屋後,映入淩久時眼簾的,便是程千裏家的客廳,這裏的擺設和她記憶中的一樣,只是卻少了件東西,擺放在客廳最中央的屬于程千裏的遺照。
淩久時在程千裏家裏坐了一會兒後, 便起身告辭。
淩久時:“看到你過得好我就放心了。”至少在這個世界裏,程一榭的願望,以另外一種方式實現了。
程千裏眼巴巴的看着她, 居然有點舍不得,他說:“你這就走啦?不在我家留下來吃個晚飯嗎?我媽馬上就回來了……”
淩久時看着他的表情有些無奈:“要是你媽回來看見了我, 豈不是會把我直接趕出去?”家裏突然多了這麽個奇怪的人, 哪個家長恐怕都不會高興的吧, 也就是程千裏這個腦子裏空蕩蕩的小傻蛋會如此輕易的将陌生人迎進家裏,還讓人留下來吃飯。
“可我覺得你不是壞人。”程千裏的表情很真誠, “你沒偷東西什麽的……”
淩久時看着他的模樣, 伸手就在他臉上掐了一下,在程千裏的皮膚上留下了一個鮮紅的印子。
程千裏被掐的莫名其妙, 面露委屈:“你掐我做什麽?”
淩久時說:“讓你清醒一點, 別随便把人帶回家。”她擡手看了眼表, 走到門邊,“我走了。”
程千裏覺得他和眼前的人簡直是一見如故,見到她要走,心裏還挺難過的:“你住哪裏啊?以後我沒事找你去玩?”
淩久時笑道:“我住的地方離這裏很遠, 如果有機會, 我再來找你……我要去趕飛機了,再見千裏。”
淩久時也想和程千裏多聊聊,可奈何上飛機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她并不想嘗試在陌生的城市渡過夜晚是何種場景。
匆匆的出門打車,淩久時一路往機場趕。
但當她到了機場,卻收到了一條無比糟糕的消息,因為天氣原因,飛機晚點了。
飛機晚點這種事情,本來是常态,然而奈何此刻的淩久時卻沒辦法承受晚點帶來的代價。
不過幸好,晚點了一個小時後,飛機還是正常起飛了。淩久時終于趕在12點前進了家門。
在接下來的時間裏,淩久時編輯了幾條想要發給阮瀾燭的短信:
瀾燭,你還好嗎?我居然在這個世界見到了棗棗和黎東源,還有千裏,可惜他們只有晚上才對我有記憶。不知道你那邊是不是也能噴到他們。
編輯好短信後,淩久時靜靜的等待着入夜。
滴答滴答,時針和分針重合在一起,十二點到了。
世界仿佛在一瞬間安靜了下來,進入另一個次元。
十二點一到,淩久時便給阮瀾燭發了信息,與此同時,她也收到了來自阮瀾燭的短信。這讓淩久時心中懸着的巨石落了地,她飛速的翻看了阮瀾燭給他發的信息,在短信裏面,阮瀾燭還放一張照片。
照片上,竟是一個模樣雌雄莫辯的美麗少年,那雙眸子還不見成年後的冷漠,帶着些許笑意看向鏡頭,這居然是年少的阮瀾燭,捏着手機的淩久時忍不住露出笑容,手指摩挲過手機屏幕。
阮瀾燭:這是我現在的樣子,喜歡嗎?
淩久時飛快的回了短信:喜歡死了,你怎麽變成初中生了?
阮瀾燭:我應該是回到剛進入門的那個時間,我還看到了接我進黑曜石的前輩了。
淩久時:看來我們分別回到了第一次進門的時間。
阮瀾燭:淩淩,先不說了,有東西過來了。
淩久時:好。
就在淩久時回完最後一條短信的時候,敲門聲如同比賽開始的信號槍一般,發出了刺耳的響聲。
咚咚咚,咚咚咚,敲門的人像是要将門砸爛,将整個門敲的砰砰作響。
淩久時從貓眼裏,看到了門外站着的人。男人看起來很普通,是人類的模樣,他擡頭看着淩久時,眼神裏含着濃郁的惡意。雖然乍看上去男人的面容很陌生,但淩久時還是認出了他,這人正是他們在威福利山療養院裏面的江英睿。
“開門!開門!”江英睿惡狠狠道,“快開門!”
淩久時自然不可能給他開門,她轉過身,将目光落到了身後的窗戶上。
窗戶打開後,下面還有一個雨棚,她想要離開這裏,只需要從窗戶爬到雨棚上,再從雨棚上跳下去就是一樓了。
江英睿見淩久時不肯開門,嘴裏發出怪異的笑聲,他手裏拿了一張門牌號。那門牌號上的數字,淩久時再熟悉不過了——502,那間被詛咒的門牌號,住在這扇門裏面的人都得死。
淩久時見到此景不在猶豫,直接翻窗而出。
與此同時江英睿似乎将門牌號挂在了淩久時住的屋子裏,屋子開始出現了怪異的變化,牆壁上開始滲出鮮紅的血漬……
淩久時從窗戶跳上了雨棚,可是稍微偏了一點,就在她以為要掉下去的時候,感覺自己的衣服被什麽東西拉了一下,就是這麽一個小小的停頓,卻是救了她的命,她扭頭看向自己的身後,竟是看到一個臉色慘白的小姑娘坐在窗戶上,對着她露出笑容。
淩久時瞬間認出了小姑娘的身份……正是她曾經幫助過的門神之一,佐子小姐。
“謝謝。”淩久時對着她道了謝。
佐子伸出手指了指牆壁,牆壁上浮現出了一排血字,分明就是那要人性命的歌謠。
佐子:“牆上寫了什麽,能念給我聽聽嗎?”
淩久時看了一眼歌謠,非常鎮定地說:“抱歉,我真的不識字。”
佐子:“……”
淩久時說:“不然你去找裏面那個吧?他是高材生呢。”她指了指似乎還在門口等着她出事兒的江英睿。
佐子聽到這話,居然真的回了頭,往淩久時的家裏去了。
淩久時看着她,心想這裏面某些鬼怪果然是有神志的,甚至還可以進行思考。
她随便尋了個安靜的角落,在遠處傳來的佐子歌謠中,打開了手機,沒有看到阮瀾燭新回的消息。
淩久時有些累,幾天沒有睡好。此時坐在路邊,她看着手機屏幕,想給阮瀾燭打個電話,聽聽他的聲音,卻又不敢,她害怕自己這一個電話就要了阮瀾燭的命。
這樣的夜晚什麽時候才是盡頭呢?這裏真的有門麽?她真的能出去麽?無數的念頭湧入了淩久時的腦海,一時間她思緒萬分。
離天亮還有一個多小時,天邊的霧氣倒是先淡了,淩久時擡起頭,看見佐子站在她的面前,對着她露出笑容。
淩久時看着佐子,用眼神詢問着情況。
佐子甜美的笑着 ,原本可怖的面容,竟是因為她的笑變得可愛了起來,她走到了淩久時的面前,遞給了淩久時一樣東西。
淩久時接了過來,那是一張照片,照片上是笑容燦爛的佐子和她班上的同學,這是佐子最珍惜的合照,淩久時記得很清楚。
淩久時:“你很珍惜這張照片吧?是想用它來安慰我嗎?”
佐子笑着嗯了一聲。
淩久時苦笑,她沒想到自己居然有被鬼怪安慰的一天。
佐子又笑了笑,身形漸漸淡去。
淩久時卻是捂住了臉,她現在只想和阮瀾燭見上一面,兩人相擁而眠,好好的睡上一覺。她卻是沒能想到,曾經普普通通的事,在這扇門裏卻變得那麽的難。
淩久時給阮瀾燭發了一條消息:瀾燭,你怕嗎?
阮瀾燭這次緩了一會兒才回給淩久時,他說:我什麽都不怕,我只是害怕不能和你死在一起。
淩久時看着短信的內容失笑,與此同時,內心深處卻騰然生出了巨大的勇氣,她緩緩的打着字,道:“阮瀾燭,我過來找你好不好?”
面對淩久時的問題,如果阮瀾燭稍有猶豫,淩久時都不會繼續,因為兩人在一起難度反而會疊加,阮瀾燭不願意的話,自己總不能過去給他添要人性命的麻煩。
但阮瀾燭回的飛快,上面只有一個字:好。
看到阮瀾燭的答案,淩久時滿是疲憊的臉上,瞬間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她哈哈大笑起來,笑的眼角都滲出了淚水。
人活着最可怕的是沒有盼頭,淩久時有了念想,于是這無盡的長夜,便也仿佛有了溫度,不再讓人感到徹骨的寒冷。
當暖色的朝陽從地面噴薄而出,淩久時已經躺在了自己家裏的床上,沉沉的睡去,好似昨晚發生的一切,不過是個可怖的夢境。
第二天,淩久時好好睡了一整天,又吃了一頓大餐,這才精神抖擻的去了阮瀾燭在短信中提到的學校,坐在食堂裏又開始拿起手機玩數獨。
白天的時間過的格外的快,太陽緩緩沒入地平線,夜晚也随之來臨。
月亮挂上了樹梢,星辰漫天,倒是一個晴朗的夜。
淩久時坐在學校池塘旁邊的凳子上喂蚊子。這裏的蚊子特別多,淩久時手臂上被咬出了一連串的紅疙瘩,又疼又癢。
不過這完全是小事,同即将和阮瀾燭見面的興奮比起來簡直是不足挂齒了。都道小別勝新婚,淩久時此時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了這種感情。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伴随着手腕上手表的滴答聲,十二點到了。
幾乎是一瞬間,學校裏面雖然靜谧但還算安詳的氣氛瞬間出現了變化,空氣中開始彌漫起了一股屍體腐爛掉的臭味。
淩久時朝着她和阮瀾燭約定的地方走去,他們之前約好了在操場上見面,操場比較開闊,即便是遇到了什麽,也容易躲開。
只是當淩久時到達操場後,卻發現操場上空無一人,阮瀾燭的身影并未出現。
淩久時心中猛的一緊,正在想阮瀾燭是否出了什麽事,身後忽的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淩久時還未反應過來,就被人抓住了手,一個少年脆如黃鹂般的聲音響起來:“淩久時,跟我來!”
淩久時被他拉着往前跑去,他扭頭朝着身後看了一眼,看見道路上出現了幾具高度腐敗的屍體,正朝着他們一瘸一拐的走來。
“這邊!”少年牽着淩久時的手,跑的飛快,因為夜色太黑,淩久時一時間也沒能看清楚少年的模樣,直到路過了幾盞路燈,他在燈影交錯中,終于看清了少年那張漂亮的雌雄莫辨的臉龐。
“瀾燭!”淩久時驚訝道,“原來你小時候這麽可愛啊?!”一想到阮瀾燭成年後那高傲冷漠的樣子,她的語氣裏便不由自主的帶上些笑意。
少年聞言回頭瞪了淩久時一眼,只是那漂亮的模樣卻一點威懾力都沒有,阮瀾燭道:“你說我可愛?”
淩久時:“是挺可愛的。”
阮瀾燭:“請換個詞,謝謝。”
淩久時大笑,雖然他們現在是在逃命,但不得不說,淩久時從來沒有在逃命的過程中這麽開心過。
淩久時:“我差點以為你不會出現了。”
阮瀾燭:“為什麽這麽說?”
淩久時:“我去過黑曜石,但是你和大家都不在那裏。”
阮瀾燭:“我進門的第一天也去了你之前住的公寓,發現那裏是一棟老舊的筒子樓。”
淩久時:“那棟公寓是在我剛工作不久後建成的,原來的筒子樓因為太過老舊被拆了。”
阮瀾燭:“那會不會是因為我們倆白天的時間處在不同的時間線,所以……”
淩久時接話道:“所以即使我們在同一個地點,也沒辦法相見?這樣白天我們撥打對方電話是空號這事就說得通了。”
淩久時:“那你晚上身體為什麽不會變回來?”
阮瀾燭皺眉說:“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麽老提這個,我只是身體變小了而已!”
淩久時看着阮瀾燭這張精致的小臉,淩久時沒忍住笑道:“好好好,我知道是你身體變小了,靈魂大着呢。”
阮瀾燭咬牙切齒:“淩久時,你要造反?別以為我聽不出你這哄小孩子的語氣。”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不遠處的叢林裏傳來了一陣詭谲的歌聲,像是一個小孩在念着童謠。
“靠。”阮瀾燭罵了髒話,“怎麽是這一扇門……”
淩久時道:“這是你的第幾扇了?”
阮瀾燭:“第八扇,是個索命的小鬼。”他話語落下,淩久時便聽到了一陣小孩銀鈴般的笑聲,接着面前狂風大作,路邊的路燈一個個滅掉,四周被黑暗籠罩。
阮瀾燭小聲道:“這東西聽聲辯位,你跟着我走,別發出響聲。”
淩久時知道阮瀾燭的視力超群,在沒有光的情況下也能辨識道路,便握住了阮瀾燭的手,由着阮瀾燭帶着她往前走。
往前走着的阮瀾燭,腳步卻突然停住,他似乎是看到了什麽東西,握着淩久時的手微微緊了一下。
淩久時不敢随便動,事實上她能清楚的感到,自己的肩膀上被一雙冰冷的手搭上了,那雙手似乎是小孩子的,很小,很冰,即便是隔着衣物,那寒冷的感覺還在源源不斷的傳遞到淩久時身上。
而阮瀾燭似乎是遇到了什麽困境,淩久時感到他的手心裏冒出了絲絲汗水,雖然她什麽都看不見,但也明顯的感覺到了這股凝重的氣氛。
然而就在一切都仿佛凝固住的時候,一聲巨大玻璃碎響從他們不遠處的教學樓傳出,接着就是重物落地的聲音,原本按在淩久時肩膀的那雙手瞬間消失,阮瀾燭抓着淩久時的手轉身就跑。
他們身邊原本熄滅的路燈再次亮起,而淩久時也看到了周圍的景象。
就在不過幾分鐘的黑暗裏,他們周圍的樹林裏居然挂上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網,這些蛛網中,一雙雙紅色的眼睛帶着惡意凝視着他們,淩久時起初還以為那是一個個人頭大小的蜘蛛,但仔細看過後才發現,那分明就是一個巨大的蜘蛛身上挂着一顆顆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