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晚餐（3）
一輛白色的塗有紅十字标志的救護車在急促。凄厲地尖叫着，風馳電掣般地向鎮人民醫院馳去。
“爸！您醒醒，醒醒吧！”
“老師！您醒醒，醒醒吧！”
陸明遠雙目緊閉，臉色鐵青，直挺挺地躺在潔白的擔架上。珊珊撲在爸爸的身上，悲恸地哭喊着。喬捷和楊潛等圍跪在擔架兩邊，痛楚地呼喚着。淚水似嘩嘩的泉水，從珊珊和喬傑的眼眶裏，從楊潛、賈正平、韓承茂的眼眶裏滾滾湧出紛紛滴落在教授臉上、身上……大夫目不轉晴地盯着血壓計上的水銀柱，目光裏充滿了焦灼、痛惜的神色。
“呵！不好—”水銀柱裏的水銀忽地掉下了底層，大夫回過頭急促地對司機喊道：“快些！再快些！”
救護車馳進鎮人民醫院的大門，在急診大樓前停下……教授生命的最後一線希望，都系在急診室裏那臺心髒啓搏器上了……一個青年大夫把珊珊等人引到一間休息室坐下邊勸慰他們，邊詢問教授發病的起因。
“病因？”哪知這下重又燃起了珊珊心頭的忿恨，她柳眉倒豎，怒目直射楊潛、賈正平和韓承茂，咬牙切齒地說，“請問他們！”
大夫迷惑地看了看珊珊；又看了看她的目光所射及之人，只見三個人臉色驟變，一時不知所措：“這個……我們……”最後還是喬傑語調哽咽地敘述了教授發病的經過。“哦，是這樣……”大夫擺弄着手裏的聽診器，沉思地說，“教授興奮所致，喜怒無常，從表面上老像是患上了歇斯底裏神經分裂症……但其實是中毒。”這句低沉的話似雷霆在這幾個人的頭頂炸開。楊潛、賈正平和韓承茂的屁股觸電似地離開了沙發。喬捷的雙肩不住抖動幾下。珊珊先是一怔随即大叫一聲，從沙發上彈起，撲向楊潛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領。
“原來……”珊珊的眼睛裏噴出忿怒的火焰，牙齒打着顫，厲聲說，“原來是你們毒害的！”
“不不！珊珊，我，我确實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楊潛哭喪着臉急忙申辯。珊珊并沒有松手又把噴火的眼睛射向連連後退的賈正平和韓承茂：“你們……我不會放過你們的，我要報警！！”
随後不到一個鐘頭，警車迅速來至醫院門口。鄭勁松走到大夫旁邊坐下，掏出大前門香煙給在坐的各讓一支，然後自己吸上一支。他輕輕地吐出一口淡淡的煙霧，深邃的目光從一張張表情急切、屏息靜聽的臉上掠過，微笑着說：“找請諸位諸做個自我介紹？”
幾個人于是一一作了自我介紹；最後輪到陸珊珊時，“我叫陸珊珊，是鎮一小的舞蹈老師。喬捷是我男朋友。”趙宛韻于是迅速打開筆記本作記錄。
“Ok。”鄭勁松又問大夫：“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教授這種喜怒無常、歇斯底裏的症狀是食了一種致幻植物﹣﹣小美牛肝蕈所致。”大夫解釋：“這是一種生長在雲貴高原的植物，形狀與蘑菇差不多。如被誤食，患者白天只覺得頭昏眼花，而在夜晚便會看到有許多的小人出現在自己的周圍，個兒不到一尺，穿紅着綠熙熙攘攘。患者企圖以打罵等辦法驅趕他們，但這些都是無效的。這在醫學上稱為’小人國視幻覺’。有的患者除此以外還喜怒無常，不知疲勞的日夜奔跑，其中毒症狀與某種類型的精神病人相仿…….”說到這裏，他略一停頓轉向珊珊：“你爸過去患有什麽病症？”
珊珊凄怆地回答說：“我爸入獄十年，患有嚴重的冠心病……”
趙宛韻陷入沉思。大夫繼續說：“試想想一個身患嚴重冠心病的老人怎麽能跟青年人一樣呢？從一樓高速地沖上六樓，于是便引起了冠心病的迸發……”
“所以，”老陳彈了彈煙灰，插話說：”問題恐怕出在教授發病前吃過的那道湯裏邊。”
“不過，警官。”喬捷擡起臉，若有所思地說，“那道蘑菇湯我也喝了的……哦，還有珊珊，她也喝了的。為什麽？”
鄭勁松眉峰一抖，猛吸一口香煙。這時蕭瑟的秋風悠忽地飄進了窗口
趙宛韻正要再問一些細節說什麽，一個穿着深綠色搶救服的高個子女醫生走進來俯身對大夫耳語了幾句。大夫慢慢地站起來，沉痛地宣布：“陸教授他……已經停止了呼吸……”
“爸！–”珊珊發瘋似地沖出休息室凄厲地呼喚着，哭喊着。她猛地撞開急救室，悲痛欲絕地撲向最最親愛的爸爸……一陣撕裂肺腑的恸哭之後，她兩眼一黑，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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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珊珊終于看見爸爸又睜開了眼睛，啊，爸爸活了，爸爸醒了！她高興地跳了起來，打了一個芭蕾舞的旋子，一把拉起爸爸的手就往外跑去。突然，她發現前邊不遠處長着一朵碩大的蘑菇。她驚喜地奔過去，正伸手去摘，媽呀！倏地從它的根部竄出一條一丈多長的巨蟒，口噴綠火，“吱吱”地直向父女倆撲來。她死死地拽住爸爸，七彎八拐，沒命的奔跑，眼看就要擺脫巨蟒的追趕了，突然在他倆面前出現了三個手持匕首的歹徒。她定晴一看：原來是楊潛、賈正平和韓承茂。
不好，巨蟒又竄上來了！父女倆走投無路了！這時楊潛等大聲獰笑着惡狠狠地舉起明晃晃的匕首，直向爸爸刺去……
“啊！–”珊珊慘叫一聲，醒了。她四下一看，大夫、喬捷，楊潛等人連同那幾個趕來醫院的男公安同志也不知上哪兒去了只有女刑警趙宛韻靠坐在對座的一張單人沙發上。
趙宛韻見她醒了便告訴她說，喬捷他們先回研究所安排教授的後事去了。鄭隊長特意安排我留下來和你談談。
一想到已經永遠離開了的爸爸，不知怎的珊珊的思緒又回到了那個恐怖的惡夢之中，她朦朦胧胧地似乎明白了什麽。她怔怔地看着穿着黑色警服，梳着馬尾辮， 英姿煞爽的女刑警許久，突然問道：“警官……我爸……真是死于中毒？”趙宛韻注視着她，一臉同情地點了點頭：“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