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布劍（16）
“他是每收到這樣的信，都會出現那種驚恐的表現嗎？”趙宛韻問韋妍妍。
“是的。而且一次比一次厲害……到最後兩次，只要郵件送去後，他索性就不讓我再進去了……”
“作為經理，他就不怕在秘書面前如此失态嗎？”
“當然怕。所以事後他總是向我道歉，并且在度假前，還給了我一個紅包200元。問題是一看到那種郵件，他就管不住自己，在那種時刻，我覺得他簡直是一個失去理智的精神病人……”
“以前，他有過這樣的表現嗎？”
“沒有。”
“福萬家超市目前正是銷售旺季，他卻要去度假，沒對你說過理由嗎？”
“他說最近身體很糟，眼前總是出現幻覺像毒蛇呀，鱷魚啦，他從小就害怕這些……可能是前一段太累了所以想帶家人去鄉下松弛一下……”
“他收到的那種怪郵件是從什麽地方寫來的？”
“沒有詳細地址，只寫本市兩字。”
“筆體都是一個人的嗎？”
“是的。而且很熟悉，好像是……”韋妍妍猶豫起來。
“是誰？“”
“這……同志，不好說呀。”
“不要緊，這不過是你的直覺，對我們也只是用作參考……”鄭勁松态度很真摯。“好吧。我覺得很像是韓石寫的字。”韋妍妍終于說出了口。
“哦，像他的字體……？”鄭勁松一震，但瞬時又覺得在意料之中。
“陳文宗這一段有什麽異常表現嗎？”鄭勁松和趙宛韻離開秘書室後又來到經理助理辦公室。“最近他情緒比較低沉，大概是勞累過度引起吧。”苗鳳亭說話十分謹慎小心。
“有具體的失态行為嗎？”趙宛韻單刀直入。“沒有。”對方連連搖頭，看不出在說假話。“那有關這方面的事，韋秘書對你說過什麽嗎？”鄭勁松的目光犀利起來。
“韋妍妍從來不對任何人說有關經理私下表現的話。真的。”
從福萬家超市出來，鄭勁松和趙宛韻又驅車來到陳文宗妹妹陳文霞家。
陳文霞已經哭得像個淚人……這些日子她因丈夫、哥哥先後死于非命，無疑受到重大打擊，看上去老了許多，一臉的憔悴和疲憊。
“請節哀。你知道你哥哥和嫂子去鄉下度假了嗎？”鄭勁松靜靜地望着陳霞，語氣溫和地提出問題。為不幹擾正常訊問，他沒有将行兇相片留下陳文宗鏡頭的事告訴她。
“不知。事前他們沒有通知我。”她用手帕擦了一下眼淚。
“你哥最後一次見到你是什麽時候？”
“上個月底，他到我家來了一趟。”
“來做什麽？”
“也沒特別的事，只是看看我，問有困難沒有？”
“當時他有什麽異常表現嗎？”
“沒有。只是情緒顯得有點緊張，不自然……好像有什麽心事似的。哦，對了，如果那也算是異常的話，倒是有一點……”
“你說。”
“他當時好像不敢和我的眼睛對視，這是從未有過的。”
“你沒有把這種感覺告訴他嗎？”
“沒有。當時我想，他也許是不忍看我這副痛苦的樣子……”她看了鄭勁松一眼，鄭勁松表示理解地點點頭。她眼淚又湧了出來，聲音出現了哽咽。
“陳文宗和韓石的關系怎麽樣？”鄭勁松換了一個話題。
“相當好。哥哥不止一次對我提到韓石說他聰明能幹，還很漂亮，氣質、風度也是一流的……”
“這種看法，你哥始終沒變嗎？”
“沒有。”
“你嫂子對韓石也是這個看法嗎？”
“她是個少有的賢慧女人，從來不對我哥的同事評頭品足……不過，我倒也看得出，她對韓石也是不反感的。”
“哦，還有另外一個問題。你哥哥這次是驚吓而亡，除了外在因素，是否還存在內在原因？特別是精神方面有關？他體內釋放的胰島素數量是異乎尋常地……”
“你們是懷疑我哥精神不正常？不，不可能的！你們別忘了，他是一個營業額上百萬的超市經理啊！”陳文霞吃驚得睜大了眼睛。
“不，我是說，他過去是否患過精神方面的疾病？或者因某一事件的刺激，引發了他不同常人的精神表現？當然，這種表現也可能是偶發性的，或者是許多年前早已被人遺忘了的事情……”
.“這樣的事，倒是有一回。那還是九幾年他初中畢業沒有考上高中，全家人都斥責他使他壓力很大。整天提心吊膽，悶悶不樂，生怕無緣無故又挨一頓罵……可是怕也沒用，有一次因為偷偷買煙，遭到我爸嚴厲斥責，他一賭氣，騎車就跑了。沒想到在一僻靜處将一個小女孩撞倒了。他吓壞了，本想下車送女孩上醫院，一想，爸爸還不得打死自己，于是掉頭逃跑了……”
“可是他回來眼神就不對了，恍恍惚惚癡癡呆呆，我爸罵他、揍他，他都沒有反應。爸爸害怕了，讓媽媽趕快哄他吃飯、睡覺……第二天他把門插上，不吃不喝也不出來。後來我媽從窗戶爬進去連勸帶哄，他才說：媽，我撞死了一個女孩……昨夜夢見她來找我報仇！他害怕地蒙住眼睛。
什麽？!我媽大吃一驚。不可能！
我媽對我爸說了這事，我爸不相信。我媽應該打聽打聽。我爸點頭同意。很快打聽到了那家人，女孩只負了點輕傷。爸爸、媽媽登門賠禮道歉，并付了足夠的醫藥和賠償費……事後媽媽告訴他，女孩子根本沒有死，傷也已經治好。他不相信，說大家騙他，驚恐的情緒有增無減，爸爸無奈地想出了一個主意，讓我領着那女孩去見見他，這樣自然就相信那個女孩還活着了。
我媽同意，于是我就把那女孩領進了家門。可是萬萬沒有想到，這卻起到了相反的作用——啊，那個死鬼來了！快！擋住她！她要報仇！我哥猛地鑽到床鋪底下，狂呼起來。
我說哥，她沒死，是特地來看你的。
瞎說，她就是死了，躺在地上，還流着很多很多血……他驚恐得渾身哆嗦。
我說你弄錯了，她只受了點輕傷，現已治好了。
你們都上當了，那是死鬼施了魔法，騙你們讓她來找我……來，來向我報仇！……救命啊！救命啊！他歇斯底裏地哭鬧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