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殺or謀殺(11)
她有些機械地斷斷續續地重複着那句話,‘原諒我吧……原諒我吧……’,她要再撲到對方的懷裏,述說已經過去的,但終身難忘的那可怕的晚上。廖世雄躲開了她。他根本沒有想到眼前竟是一個“二手貨”。他覺得自己受欺騙了,自己受了污辱。他神智有些不清了,發瘋似地喊道:‘騙子、流氓。你給我滾、滾!’
謝麗娜心碎了。她‘咕冬’一聲跪在地上,央求廖世雄說:“世雄,你原諒我吧。正是因為我愛你,我才跟你說的。你能原諒我的。我相信,你能原諒我的。”廖世雄把臉扭到了一邊。怒氣沖沖地喊道:滾!髒東西!
突然間,謝麗娜的臉也變得非常可怕了。過去毀滅了的想法又萌發了。是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想當初她是從廖世雄身上看到生活亮光的。可眼下,這個亮光滅了,眼前仍是一片黑暗。她……她要報複一切男人。她露出了原來的兇相。
“呵呵。走,沒那麽容易。”謝麗娜氣憤憤地說,“你無情,我也無義。既然你不諒解的話,那咱從今以後一刀兩斷。不過,剛才的事你得說清楚。白弄了人家,沒那麽容易。我們是去哪吧?去派出所?還是去街道居委會?婦聯?”廖世雄顯然有些傻了。如果事情鬧出去,那後果該是什麽樣呢?“你想幹什麽?”他問。
“幹什麽?你這個僞君子。想和好,也沒門了。怎麽辦吧?”謝麗娜氣憤地說。
“你要什麽都行。”廖世雄同樣憤憤地說。
“不多,2萬元,私了。”謝麗娜不加思索地說。
廖世雄答應了。他用顫抖的手,從銀行取出了媽媽辛勤攢下的2萬元交給了謝麗娜……“就這樣,相愛幾個月的兩個青年人又分開了。謝麗娜又在錯誤的道路上滑了下去。廖世雄雖然擺脫了謝麗娜,但謝麗娜的形象,卻像一條蛇纏繞着他。在謝麗娜後來的日記裏,也就是在她毀滅了的心靈又萌發時,她要報答廖世雄,她要用自己的行動去縮小他們之間的距離。她下的決心太大了。她付出的力量也太大了……”
“既然如此,那他為什麽要殺她?”馬偉光瞪着眼睛問。王景同合上日記本。低聲地說:“這個大家都明白。一貫榮譽心很強的廖世雄,在十幾天前面臨着入黨、提幹、立功、結婚這四大關。”方局将小保暖杯重地蹲在玻璃板上。他預料到一種可怕的後果,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吼道:“準備行動,将廖世雄所能去的地方全部控制住!我一定要親自問他,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麽!”
院子裏的大小車發動着了。王景同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出屋子,他艱難地将□□上了保險……實際,廖世雄那兒也沒去,他此時正在東湖岸邊,發現謝麗娜屍體的地方徘徊……那是為他開慶功會的頭一天下午。快七點鐘時,口袋裏的手機響了。
“喂,喂……您是……”當聽清對方的姓名時,他臉色頓時變得蒼白。“你到底找我有什麽事?!”他感到心煩意亂。“我特地來看看你呀!”聽筒裏傳出女人的聲音。“我和你已經斷交了。你到底想幹什麽吧?!”廖世雄重複着那句話。“沒什麽,就是來看看你。”對方說,“你還住那嗎?”對方問。“我不住那了!’廖世雄沒有好氣地說。他朝外望去,小區廣場已空無一人了,只有他那輛新買的國産紅旗停在操場旁。
“那我到你單位去找你。”對方又說。
“別,別,別。”廖世雄慌了,他想象出事情的惡果,急忙說:“那、那,那有事到我家吧!”放下電話,他像癱了一樣坐在椅子上。怎麽辦?問題一旦暴露,什麽入黨呀、提幹呀、結婚呀,将統統成為泡影。可怎麽又能不暴露呢?她這次來究竟要幹什麽呢?在痛苦的徘徊中,他突然在大腦中閃現出個可怕的念頭,而且很快,這個念頭統治了他的一切,他已經失去了自控的能力。于是,往後,一切都是按照他那個念頭行事的。他堅信不疑,破案人作案,是任何人無法破獲的。他偷偷摸摸溜到恒懷德藥店買了一瓶DDV ……
坐在他面前的是一個發育成熟的姑娘。高高的個頭兒,豐滿的胸部,白胖胖的臉。一雙清水浸月般的眼睛十分動人。她就是七年前的謝麗娜。“這次來又想逐摸點什麽?”沒等她站定,廖世雄就雙目死盯着謝麗娜,沒好氣地問。謝麗娜臉上掠過苦澀的神情,她要解釋、要賠罪,但她沒有說出來,只是用十分微弱的聲音說:“我上大學放假,想回老家看看你。”
“上大學?嗯!”廖世雄根本就不相信,眼前這個“不正經的二手貨”還能考上大學。又是欺人之說。他諷刺地問道:“你不是在市芭蕾舞劇團跳天鵝湖嗎?”“……”謝麗娜慚愧地低下了頭。 “姓謝的。你不要以為我是面捏的,軟弱可欺。騙一次,就不會再有第二次。你、你、”廖世雄找不到适當的詞來訓斥對方。
謝麗娜眼裏含滿了淚水。事情并不像她事先想象的那樣,也不像她想到最惡劣地步那樣。她心裏一陣難過。“還我那副镯子!”廖世雄聲色嚴厲地說。謝麗娜緩緩地從衣袋裏掏出那副磨得銀光閃閃的镯子,低着頭,雙手遞了過去。廖世雄不知為什麽,看到謝麗娜兩行不斷線的淚水,心似乎被什麽東西輕輕地叩打了一下。他接過銀镯子,一眼望去他事先裝入劇性麻醉藥的礦泉水,那是他在痛苦中想出的唯一出路。可現在,不知為什麽,那個剛才還堅定不移的想法動搖了。
他下意識地推了推礦泉水瓶,引起謝麗娜誤解,深情地看了廖世雄一眼,把瓶口含在嘴裏咕冬咕冬地喝了下去。廖世雄怔住了,他奪過礦泉水瓶摔在了地上。謝麗娜感到迷糊。她扶住廖世雄,并沒有聽清他在說什麽,只是重複地說:“我只求你原諒我、原諒我吧!”一切已經無法挽救了。謝麗娜覺出腹內難受了。她吃驚地望着廖世雄,用手揉着肚子。
廖世雄猛地回過頭,“撲通”一聲跪在了謝麗娜面前:“水、水裏有毒……”謝麗娜先是一驚。随即是一聲輕輕的微笑,費了很大力氣,才吃力地說出:“我,我并不怨你……”說完,她伸出手,可是沒夠着廖世雄,她就倒下了。
廖世雄像從惡夢中驚醒了一樣,抱起謝麗娜,駕駛着紅旗,朝市邊沿的東湖奔去……
東湖…….這個凄涼的如冰一樣的湖泊又出現在廖世雄眼前了。前面水天一色,路已經到頭了。天空那變幻的雲彩,像謝麗娜那婀娜的身影,像威嚴的方局長,像一臉鄙夷表情的王景同,像……他抽出了□□,對準了自己……
當王景同、馬偉光和方局長等人趕到現場時,廖世雄已經倒在血泊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