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血案(4)
那是一天早餐後,趙宛韻剛剛跨進分局大門就聽見門衛劉大個子說有一個穿尖尖皮鞋的青年沒頭沒腦地闖進局裏,一屁股坐在大院噴泉旁邊的一張椅子上,敲着二郎腿,雙手合抱在胸前還硬着頸子不轉頭,擺出一副傲慢作派,一問三不吭。
趙宛韻聽了,心中一喜:聽這長相特征描述,這個怪人多像魏學良……莫非他來投案自首嗎?
她連忙跟着劉大個子走進大院,啓眼一看,嘿!果然是魏學良。只見這姓魏的仍然穿着那件花格格襯衣,下裝是咖啡色的滌綸喇叭褲,身旁放着一個黑色行李包,好像是和誰有氣似的,秋風黑臉的。連趙宛韻走到旁邊,他連頭也沒偏一偏。
“魏學良同志吧?”
“是我!”
“你自己來了?”
“怎麽。想不到吧?”
“當然喽。我到處找你。還以為你出了什麽事呢。”趙宛韻邊說邊在長椅另一頭坐下開始詢問,而且盡量把語氣放得軟和:”你這幾天去哪兒了??”
姓魏的不吭聲。
“你主動到公安局來幹啥?”
對方仍一言不發。
“你到底來做什麽?快講呀。”
“得了!小姐!“魏學良突然掉過頭沒好氣道道:“何必裝模做樣,明知故問。你們不是說我是殺人犯,派人到處追捕我嗎?怪我好聽牆腳,背了時。如今是黃泥巴滾到□□裏不是屎也是屎,有口難辯。我今天就自動送上門來,上手铐嘛!”說完他把一雙手合攏,伸到趙宛韻面前。
趙宛韻皺了皺眉。俗話說:賊走面前過,無贓不定罪。難道僅僅憑可疑的腳印,将對方逮捕嗎?不能,當然不能。同時,也未經過上級批準。那麽,咋辦?對方的舉動,真出乎他的意料呵!是故作姿态,前來試探,還是确實受了委屈,忿蕙溢于言表?嗯,不管怎麽說頭腦要冷靜,行事須謹慎,不能感情用事呵。于是,她又想起鄭勁松日常的教導,無論遇到多大的困難都要盡量克制自己,做到不生氣、不發火。她讓劉大個子倒了一杯熱茶送到對方面前,和顏悅色地說道:“不要激動。我們并沒有認定你就是殺人兇犯。作為公安部門,案子發生以後,我們應該對任何有嫌疑的人進行查詢。作為一個公民,你也應該協助我們破案對不對。”
對方聽了,臉上再也不那麽難看了。他把頭掉了過來。
“現在請你回答我的問題。這幾天,你到什麽地方去了?”
“市郊清溪鄉。”
“去幹啥?”
“看望太奶奶!她老人家今年都已經98歲高壽了。小時候她待我最好。前幾天,聽老家親戚來電話說太奶奶病了,我趕緊下鄉去看望她。”
“原來如此。太奶奶的病好些了嗎?”
“送到鄉衛生院去打了針,吃了藥,緩解了許多。”
“你回家探親,為什麽不和單位請假?”
“我心急火燎走得匆忙。臨走以前我給一個我最要好的小老弟留話叫他幫我請幾天假。”
“其實你的小老弟并沒幫你的忙。醫院的同志還以為你不假外出,無故曠工呢!我說同志,不要靠哥兒義氣,有事應該找組織幫忙解決,要相信黨和ZF。”
“……”
“好吧,你回去吧。有事我們再找你。”
魏學良提着行李包,走出了鎮分局。但是趙宛韻并沒有對他放松警惕,布置人暗中監視他的行動。并于當天下午親自到清溪鄉衛生院去調查……調查的結果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魏學良是個單身漢,和幾個老鄉合租在鎮南的一間群租房裏,據同住的幾個小夥子說出事當天夜裏魏确實回來得很晚,銀女遇害之時他已經躺在床上睡覺了。和他相鄰的床鋪上睡的哥們也證實說醫院打來電話時,魏睡得很熟呼呼扯鼻鼾呢。
由此看來,魏學良也沒有作案時間。那麽作案真兇是誰?
一連幾天,破案工作無進展。
趙宛韻如入迷途,不知所措。段平的傷很快就好了,又三天兩頭來催辦案件,口口聲聲要公安局替他慘死的愛人報仇,這更使趙宛韻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
恰好在這時,鄭勁松開完會回來了。趙宛韻如見救星,好不高興。為了向他請教連忙三步兩步走進辦公室,把近幾天的工作向他作了詳細彙報,然後兩眼焦急地看着這位經驗豐富的資深刑警。
鄭勁松聽了,劍眉一揚:“趙宛韻同志你們的收獲很不錯嘛。”
“什麽不錯喲,線索斷了,工作無頭緒搞得人連覺都睡不好,你還拿人家開玩笑。”趙宛韻喉着嘴,愁眉苦臉地嘟哝道。
“不是開玩笑,不錯就是不錯嘛。你們的調查材料,證實了我的推斷。果不出所料呵原來是那家夥在跟我們做戲!”鄭勁松一本正經地說道。
趙宛韻聽了,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你的意思是……”
鄭勁松沒有立刻回答。沉吟半晌,他剪着雙手在屋子裏踱了兩、步,又點燃一支香煙抽了兩口,吐出一串煙圈兒。然後他答非所問地自言自語道:“為了不使狡兔落荒而走,看來還必須直搗三窟,揪住尾巴。”
趙宛韻不明其意,鄭勁松也不作答,從她手裏要去案卷材料就一個人伏案展閱,當起研究生來了。
這天夜裏,鄭勁松寝室裏的燈光亮了個通宵。第二天他一個人不聲不響到天然氣廠和鎮二中跑了一整天。
第三天,他又帶着兩名偵查員跑到森和陽光小區裏去用腳板“量”路,還和小區共享茶室的管理人在29棟公寓旁邊那個花壇裏翻扒泥土,回局時一身烏漆巴黑。可是他還樂呵呵的哩!不知到底在搞什麽啥子名堂。
第三天晚上,鄭勁松突然通知專案組開會說工作大體就緒,破案在即。
好個刑警隊長,真是個傳奇式的人物!你說怪不,這天夜裏的會議上他果真揭破霧障使專案組同志認識了疑案的廬山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