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章

回到倫敦與舊友重逢對夏洛克來說,似乎遠沒有想象中的愉快。除了雷斯垂德令他有些無所适從的熊抱之外,約翰的三頓胖揍也不是玩兒的。當然,更令他難以面對的,是哈德森太太。

事實上,哈德森太太對他的歸來體現出了遠超過其他二位的熱情,除了剛開始的一聲尖叫,後面的都是各種噓寒問暖。只不過,她的一句話,卻讓夏洛克感到十分的無地自容:“夏洛克回來了,那……我的茉莉應該很快也可以回來了吧。”

夏洛克一直沒有告訴哈德森太太有關茉莉的事情,所以她一直都以為茉莉還在失蹤狀态。另夏洛克無法面對她的原因是,他現在還無法還給她那個她記憶中的寶貝女兒。現在,在療養院,抑或說直白一些,私人戒毒所裏面的,絕不會是任何人記憶中的茉莉。

半年藥物濫用,而且不僅限于大劑量的杜冷丁,嚴重的時候,混用上的嗎啡,加上各色消炎藥已經将她的健康徹底消磨殆盡,沒有了工作的刺激,一直緊繃着的那根弦忽然斷掉了,本就是強弩之末的身體,一時間暴露出了各種問題,從表面看上去卻是大廈忽傾的樣子了。

夏洛克曾經在她神志不清的時候去看過她。他自己有過戒斷的經歷,自以為對這種場景已經司空見慣,但是,真正踏進那個壓抑的屋子時,他下意識地想要轉身離開。這讓他想起,當年麥考夫把他押送回來這個屋子的時候,他幾次三番地逃跑,而戒斷中途,就連麥考夫也離開了,那是他第一次看見他親愛的哥哥,當了逃兵。那時候,他不懂,不懂麥考夫的痛苦和自責,不懂他的那份無力和絕望。這大約是報應,如今,也夠叫他好好體味體味了。

睡着的茉莉蜷縮在床腳的一個角落,小小的一團,裹在毯子裏。此時的她瘦的已經脫型了,看上去猙獰可怕,本就白皙的皮膚此刻顯得蒼白的過分刺眼了。她的眉心緊蹙,頭發淩亂,全然看不出昔日的半點影子。但她就那麽乖巧地躺着,散發着天使般平和寧靜的光華。

茉莉的情況倒是和他不同,至少對待周遭人和事物,她幾乎是沒有體現出一絲一毫的攻擊性的,但是,對自己卻傾向于自虐。她的手臂上滿是淤青和牙印,無名指上的戒指卻是反戴着,鑲嵌着鑽石的那一面朝向手心,手捏着拳頭,鑽石硬梆梆地頂在手心,一用力就狠狠嵌進了肉裏,晶瑩的寶石上,沾着斑斑血跡,倒叫夏洛克恍惚了,以為自己當時買的是一只鴿血紅寶石戒指。

他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從口袋裏掏出了那條皮筋,現在那條皮筋上只剩下一顆珠子。當時,夏洛克被抓去拷問的時候 手裏一直緊緊地攥着這個東西。現在看來,上面隐約可見點點殷紅,與那只戒指倒是相襯的。

夏洛克呆呆地看着,感覺心正向最深處一點一點下墜,他預感到仿佛有些什麽東西,正在一點一點地離他遠去,這讓他感到恐慌。他想要伸手去抓,擡手卻只是無力。

像往常一樣,他需要尋求依靠和幫助,抑或說,是心靈的一點慰藉。他正準備掏出手機,卻如願地在一轉身,見到了那根救命的稻草。只是這一次,他的哥哥到來,依舊不能給他帶來更多的心安。他們出了屋子,站在窗前聊天,這一次,麥考夫沒有給他遞煙,只是單純地與他并肩而立。

“我很抱歉,麥考夫。”

“沒關系,現在,你能好好的就好。”

夏洛克低着頭繼續講着,他沒有擡頭,在剛才那一瞬,錯過了麥考夫一生最溫柔的神情:“之前艾琳●艾德勒詐死的那一次,她表示了對她的同情,我想她大概不會願意讓別人看見她這輩子最沒有尊嚴的時候。剛才我在窗外一直等,等到她睡着的時候才進去,我忽然理解,當年你或許不是當了逃兵,只是,不願意讓我難堪。”

麥考夫沒有插嘴,只是靜靜地聽着他的弟弟絮絮地說着,感動于他的成長,卻也心疼他經歷這樣的痛苦。他很清楚那意味着什麽,很矛盾于自己之前的決定。在麥考夫眼中,他依舊是那個小男孩,私心裏,他願意把他護在自己身邊。但是,如他所看到的,有些成長是他無法給予的,他漸漸開始習慣于夏洛克的世界也會有別人,他也會有想要守護的人。也會經歷患得患失,心如刀割。在夏洛克的世界裏,麥考夫永遠不會出錯,但是,這一次,麥考夫不願意再插手,也無力插手,就像現在這樣,靜靜地聆聽,單純地做一個旁觀者,見證者,只因為,他過去錯的太多。

作者有話要說: 請大家不要忽略掉麥夏那部分,在這裏和之前艾琳的那一段一樣算是虛寫或者側寫,也算是一種對比和補充。另外,預計下篇會是大結局,敬請期待。同時也希望得到各位親親們的支持,更重要的是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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