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施壓 “你真喜歡嘉瑞郡主嗎?”……

“陛下……如何突然賜我府邸……”寧晚心眉頭微微擰起, 看向那位小太監。

那位內監是從前賢王府裏伺候陛下的,名喚離休,聞言笑了下, 微微躬身:“陛下心思哪裏是小人知曉的,郡主不如先接旨, 過後自去問陛下。”

寧晚心也知方才驚訝之下, 言辭有不當之處, 便暫且壓下心中諸多情緒,微微朝離休笑了下,跪下領旨。

謝恩之後, 再從自己頭發上拆下一根金釵,遞到離休手中。

離休一笑,知曉眼前這位郡主助陛下登寶有功,同陛下關系不錯,也不推辭。

“郡主留步,雜家這便回去複命了。”

“公公請便。”寧晚心送到院門邊,福了個身,擡眸時,正瞧見魏瀾披着一身星露往回走。

她沒同以往一般迎上去, 而且站在院門口,微微偏頭, 有些困惑地盯着他的方向看。

會是魏瀾嗎?魏瀾是……想放開她嗎?

“晚宴上兩道菜需要改,方才跟膳房的人多商量了會兒……你這般看着雜家做甚?”

觀他神色, 似乎當真是無所覺的樣子, 寧晚心心下稍安,微微搖了下頭,湊過去挽住魏瀾的胳膊。

“沒什麽, 想你了。”

魏瀾嗤笑一聲,“你就說得好聽,油嘴滑舌。”

寧晚心只彎着嘴唇淺淺地笑,也不反駁。

前頭蘇嬷嬷見到人,過來問了一嘴:“明日中秋佳節,大人想怎麽過?”

魏瀾面無表情道:“不想過。”

過節對宮裏主子來說,是面見天顏的機會,是争奇鬥豔的舞臺。可對魏瀾來說,只代表着操不完的心。

幾句話打發了蘇嬷嬷,魏瀾微微側目,看了眼寧晚心。

中秋佳節,過的是阖家團圓,求的是自在安康。

可是寧晚心沒有團圓的人了。

她向來把這些愛恨情仇藏在心裏,留給魏瀾一個癡纏可愛的晚心。

他從她臉上看不出過多的失落和傷痛,卻不能不在意考慮她的心情。

魏瀾抿了抿唇。他親人緣淺,金銀財物他不缺,卻獨獨給不了寧晚心親人的溫暖。

“定北侯夫人在京城會留上一段時日,明日……”

“明日中秋,姨母同姨丈團聚,我湊什麽熱鬧。”

不消魏瀾說完,寧晚心就知曉他在想什麽,凝眸笑了下,反過來調侃魏瀾:“你不需要小心翼翼,都不像萬事不放心上的總管大人了。”

魏瀾轉開視線,手卻在她頭頂揉了一把。

“想的美。”

魏瀾嫌她身上熱,撥開她自往前走。

寧晚心在他身後幽幽一嘆,魏瀾心裏突然生出一種不妙的預感。

“唉,哪有人比我可憐啊。明明有家,夫君還見天兒把我往出攆。”

魏瀾:“……”

“你……就是那喜新厭舊陳世美。”

“我……就是那慘遭遺棄秦香蓮。”

這兩句她故意讨了個巧,用的那唱戲的腔調,學得有模有樣。

偏遠裏的宮人不明所以,只覺新鮮,都探頭探腦地瞧,更有膽子大的“哧哧”地笑。

兩句話唱完,把自己唱的入了戲,寧晚心掩面自憐,“可憐我苦守十餘載,夫君一朝得勢便棄我如敝履……”

“……過來。”魏瀾跟她丢不起這個人。

寧晚心還沒演夠呢,仍站在原地嘤嘤啜泣。

魏瀾忍無可忍,一把拉過她,警告道:“你再唱下去,雜家得勢不得勢不好說,棄你如敝履是必然的。”

寧晚心見他擰着的眉頭松開,自己便也笑了,手上收力,攥緊了魏瀾的手。

夜間在床上,寧晚心心裏有事,久久入睡不能。

她怕吵醒魏瀾,便蹑手蹑腳下了地,支開窗子,兩手托腮,看天上的月亮。

十四的月也見圓如玉盤,想起那道沒頭沒尾的聖旨,寧晚心微微眯起眼,決定中秋之後,尋個由頭同陛下一談。

分府這事兒倒是不急,選好址之後還要動土木,只要有心,何時竣工不過一句話的事情。

至于是誰促成的這事兒,她心中也已然有了想法。

月光在她身上灑了一層柔和瑩潤的光芒,長發披散,側臉的輪廓仿若能登九天攬月,卻貪玩遛下凡間的神女。

而她不知曉的是,在她身後,魏瀾偏過頭,越過床幔,目光貪戀溫柔地看着她的背影許久,直到她回轉身體,他才不疾不徐地堪堪合眼。

寧晚心唯恐吵醒魏瀾,輕手輕腳地爬上床,就着月色看他清隽的眉眼,困得不行了才小心地窩在他頸側,閉上了眼。

一夜無話。

翌日清早,寧晚心睜開眼時,手往身側一撈,已不見了魏瀾。

殿外有人傳喚,請郡主梳妝。她才恍惚記起,這日中秋,她也須得參加皇室女眷的晚宴才行。

她坐起身,下意識摸了摸邊上已經鋪平,沒有另一個人體溫的被褥。

其實她要的也并不多,只是想每天醒過來時,想到有一個人在身邊,他知你喜怒哀樂,你陪他用膳談天,想到他覺得這一整日生活的後面值得期待,如此而已。

寧晚心輕輕地笑了下,起身開門,等宮女替她梳妝。

兩個人忙各自的事情,悄悄把對方放在心中。

皇帝下了早朝,被朝臣吵得正頭疼,終于熬到下朝回去休息,結果剛走到昭陽殿殿門口,還沒松一口氣,不過眨眼的功夫,眼前就跪了個人。

“參見陛下,陛下萬安。”

“阿瀾?”皇帝怔了下,一瞬間了然,揮退左右侍從,“你随朕來。”

“朕知道你要問什麽,先別急着埋怨,看看這個……”

“陛下言重了,”魏瀾撩了撩眼皮,涼涼道:“您說話注意點,臣如何敢埋怨您。”

皇帝在那翻禦案上的奏折,一邊哼笑一聲:“咱倆怎麽說也是年少的情誼,雖說後來我繼承王位,你進宮當……當差。”

他讓魏瀾瞥了眼,自覺換了個陳述:“總之雖說仕途上,咱們漸行漸遠,但是誰不了解誰啊,咱就沒必要藏着掖着了。你說你,打小就這樣,喜歡什麽也不說,我發現其實就你心眼多,心口不一,招人疼。”

魏瀾不耐煩地“啧”了聲,皇帝笑道:“好了好了,找到了,給你。”

他随手丢過去,魏瀾擡手接住,展開細看。

皇帝還在那替自己辯解:“瞧瞧人家定北侯這奏疏,冠冕堂皇,有理有據,一口一個燕帝不仁,忠臣之後蒙辱。朕能怎麽辦,只好先給嘉瑞修府邸穩住他啊。”

皇帝所言不虛,奏疏裏定北侯确實給他施壓了,時間也能對得上。魏瀾想起早上鹹慶報給他的事情,斂下眼眸。

“都這時候,你就別藏着掖着了,跟朕說說,你真喜歡嘉瑞郡主嗎?”

魏瀾把那封奏疏重新碼回案上,淡淡道:“陛下如此英明,哪裏用得着臣解惑。”

皇帝早習慣他這樣,真在那裏猜上了:“要是按照宮人們的說法,她是挺漂亮的,也識時務,卻不至于到你喜歡上的地步。”

“可上次宮變的時候,那麽危急的情況下,你居然會出手送她出宮,後來更是當着人的面縱容她弑……弑那個君,還第一個跪她稱呼郡主。這可不像是朕認識的魏瀾……”

“哦?”魏瀾頭也不擡,邊替他整理書案邊道:“陛下認識的臣是何種模樣?”

“你多狠啊,”皇帝撐着頭嘆了口氣,簡直不堪回首往事,“誰能比你狠,當年都能自己把自己送進宮裏閹了的主,換到人家寧姑娘身上就……”

“陛下,”魏瀾撩起眼皮,打斷他,“都是當皇帝的人了,有點樣兒。”

“所以你到底是……”

“陛下,定北侯求見。”

皇帝神色一凜,同魏瀾對視一眼,而後道:“傳侯爺進來。”

……

“姑娘顏色真好,這模樣去晚宴,一定能豔壓群芳。”那小宮女替寧晚心精心打點了妝容,又挽了個時興的發髻。

瞧着鏡中寧晚心精致的輪廓,白皙透粉的面容,發自內心地感慨一句。

寧晚心攬着鏡子左右瞧了瞧,點點頭,“手挺巧的。”

“謝郡主。”

“行了,替我換一身衣裳,重新挽個簡單些的發髻。”寧晚心道。

“是……哎?郡主?”小宮女不明所以:“這麽襯您重新挽發做甚?還有您膚色這麽白,穿緋色的衣裳才好看呢,旁人想穿都只嫌膚色暗的……”

“笨丫頭,”寧晚心一笑,“我再顏色好,能越得過皇後去嗎?”

小丫頭一怔,回過神來,驚覺自己險些壞了事,明白嘉瑞郡主這是在提點自己,連忙應下。

寧晚心重新整理好自己時,離晚宴的時間已經很近了。

“走吧。”

女眷的宴會仍然設在皇後所在的晏清宮的婵娟殿裏。

寧晚心不是第一次過來,也算是輕車熟路。

敬賢公主已經到了,在皇後左下首第一位坐着,正跟皇後說着話。瞧見寧晚心走進殿中,不免想到前事,神色間有些不快。

寧晚心卻仿佛沒看到這些,大大方方見過禮,随着宮人來到自己位置上落座。

皇後笑了笑,狀似不經意道:“說起來,本宮同陛下初見,也是在這麽個宮宴上。”

她視線掃過寧晚心時,略微停了一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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