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1)

更新時間:2017-12-19 17:00:03 字數:5078

該死!到底是誰發明高跟鞋的?像她這種粗枝大葉,沒有平衡感的女人,明明比較适合穿平底鞋。關潔書在心中咒罵連連。

慈善義賣會她來過幾次,但穿得這麽正式的還是第一次,她穿着一襲套裝,配上一雙七、八公分高的高跟鞋,總覺得這雙鞋随時有可能讓她跌個狗吃屎。

深呼吸再深呼吸,她告訴自己可以的,好歹她曾經是短跑選手,跆拳道也晉級到黑帶一段,沒道理連雙高跟鞋都駕馭不了。

她擡頭挺胸,慢慢地移動腳步,同時在心裏告訴自己記得要拍照。

天啊!為什麽一定要穿高跟鞋來拍照?

一步、兩步、三步……救命,她已經到了極限!才正這麽想,她的腳一拐,整個人失去平衡往前撲跌。

她以為這下死定了,不料卻落入一副溫暖厚實的懷抱,她擡頭,望進一雙幽深難測的黑眸,心莫名一震,這雙黑眸一點溫度都沒有。

“沒事吧?”

聽着對方低沉又充滿蠱惑力的嗓音,關潔書心中的警鈴頓時大響,她有種直覺,這個男人很危險,似火又似冰,接近他不是被灼傷,就是被凍傷。

奇怪,她怎麽會對一個初次見面的男人有這麽強烈的感覺?

嚴毅鈞見她愣愣地看着自己,不知道是因為吓到,還是犯花癡,不過無論是哪一種,都與他無關。

“你還好吧?”只是既然都出手救了,總不能就這樣把她丢下不管。

“很好。”怪了,明明沒有溫度的眸子,為什麽會放電?難道這就是俗稱的桃花眼?

“那我放手了。”希望她可以站得穩。

聞言,關潔書登時意識到自己還靠在他懷裏,驚呼一聲,“對不起!”好糗,沒臉見人了。

他放開她,“可以走嗎?”

“可以。”只是有點困難而已,可她總不能老實跟他說。

嚴毅鈞一眼就看出她的言不由衷,這個女孩子很倔強,他再望向她胸口別着的工作證,“攝影記者?”

“對。”

“你這樣子可以拍照嗎?”

“我的搭檔等一下就過來了。”

“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謝謝。”

嚴毅鈞微笑點頭,轉身走沒幾步,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面,那個女人是……他猛地停下腳步,轉過身去,就見她正搖搖晃晃地往門口走去。

思忖了一會兒,他掏出手機傳訊息給鐘翰昆,要他将之前要他查的監視器畫面傳過來。

沒多久,鐘翰昆回複訊息,他點開一看,臉色微變,果然是她。

另一端,關潔書還沒有走到門口,就看到學姊王葦彤,她有些沒好氣地道:“你遲到了。”腳痛死了。

王葦彤笑得很暧昧,“潔書,不錯嘛,有豔遇。”

關潔書愣了一下,這才意會過來她在說什麽,“丢臉死了,都不會來救我。”

“能夠得到帥哥的注視,丢臉一下有什麽關系。”不理會她的白眼,王葦彤迳自續道:“剛才扶你的那個男人,是富揚營造董事長的特助嚴毅鈞,如果不是葉家人反對,他早就被劉董正式收養。”

關潔書這才想起大學社團學弟劉偉豪曾在偶爾一次的聚餐中提到,有一個男人差點成為他哥哥,難道指的就是嚴毅鈞?

“潔書,你的春天真的來了。”收起笑臉,王葦彤一臉感動。

其實關潔書長得很漂亮,偏偏對感情沒興趣,把接近她的男人都當哥兒們,常常發人家好人卡都不自知,一迳認為是自己沒有男人緣,到現在連初戀都沒談過,可憐。

“你在胡說什麽?”幹麽笑得好像她跟人家有一腿。

王葦彤向她使了個眼色,“他在看你,不信你自己看。”

真的假的?關潔書轉過頭,正好對上他的注視,明明隔着一大段距離,她卻有一種時間停止的錯覺,怎麽會這樣?

“說不定他對你有意思。”

耳畔傳來的聲音拉回關潔書的思緒,她扯開一抹微笑,輕輕地對嚴毅鈞點頭,他也朝她颔首當作回應。

她連忙轉回頭,恰好對上王葦彤暧昧的眸光,她清了清喉嚨,故作淡然地道:“像他那種成熟穩重的男人,不會看上我這種黃毛丫頭的。”

王葦彤可不認同,“你看你,胸是胸、腰是腰,屁股又圓又翹,潔書,你絕對有招蜂引蝶的本錢。”

“我現在只想趕快完成工作回家,還有,下次需要穿高跟鞋的場合不要再找我了。”這樣的折磨一次就夠了。

“如果不是小方臨時請假,我會拖你過來嗎?上次你要的募款計劃書,我可是出了不少力,也沒收你錢。”有沒有義氣啊,枉費她還幫過她。

關潔書勉強扯了扯嘴角,“就是因為這樣,我今天才破例穿高跟鞋幫你。”

“好好好,委屈你了,工作吧。”

不理會王葦彤讨好安撫的笑容,關潔書開始工作,可是她一直感覺到有人在看她,又不好意思尋找,難道看她的人是嚴毅鈞?

拜高跟鞋所賜,才幾個小時而已,關潔書的腳就痛到根本沒辦法走路,于是王葦彤要她在公車亭這裏坐着等,她趕快去幫她買雙平底鞋來換。

雖然很不淑女,但關潔書豁出去了,她把高跟鞋脫了放在地上,雙手揉按着酸痛的小腿和腳。

“還好吧?”

她的身子僵了一下,這聲音是……她一擡頭,對上一張俊逸的臉,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嗨。”

不知道是王葦彤的嘴巴特別靈,還是她的春天真的來了,她竟然會在這裏遇見嚴毅鈞。

“需要幫忙嗎?”

“不用了,我的搭檔等一下就回來。”她頓了頓,忍不住問道:“你都這麽熱心嗎?”他不像是個熱情的人。

嚴毅鈞沒料到她會這麽問,顯得有些錯愕,她該不會誤會什麽了吧?

他的表情讓她有些尴尬,她只好馬上解釋道:“只是覺得你很好。”這樣的回答應應該沒問題吧?

都是王葦彤啦,講得煞有其事,害她自己都覺得有可能,結果事實證明是她胡思亂想,不過這樣也好,現在的她根本就不想談戀愛。

從她不好意思的表情,他大概可以猜得出她的想法,她看起來應該還是個大學生吧,正是愛作夢的年紀。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對我而言,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媒體。”

關潔書聽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回道:“我不是媒體人,我只是偶爾代班。”

“偶爾?”

“對,攝影是我的興趣。”

他在她身邊坐下來,“你們學攝影的為什麽喜歡到處拍照?”

“漂亮的東西當然要捕捉下來。”她回得理所當然。

“沒有經過別人的同意就拍照,你不覺得侵犯到別人了嗎?”見她說不出話來,嚴毅鈞又道:“有時候你喜歡,不見得別人就喜歡。”

“只是純粹欣賞而已,又沒有做販賣用途。”

“對于注重隐私權的人而言,應該不喜歡被別人欣賞吧。”不管那日她是有心還是沒有目的地取材,他都必須查明她拍到的只是單純他和鐘翰昆的畫面,還是更稍早前,他們和孫力東交談的畫面,如果是後者,他必須趕快把照片拿回來。

孫力東是這場複仇計劃非常重要的人物,臺面上是由他負責與富揚的采購許課長接洽,如果讓富揚的人知道他這個特助跟孫力東有關,那他很難擺脫讓富揚陷入危機的漩渦。

“這個我倒沒有注意。”

“是沒有注意,還是自動忘記?”

關潔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忽地,她的手機鈴聲響起,她才接起來,還沒開口,手機那頭就傳來林子尉氣急敗壞的聲音—

“關潔書,你很行嘛,繼申請海外志工後,再次給我一記強大震撼,美索?背包客?你什麽地方不去,專挑戰争或難民地區,你是嫌命太長嗎?你不要又把使命感那套搬出來,既然你那麽喜歡當志工,為什麽不對我發揮善心?”

她不由得皺起眉頭,耳朵好痛,他吼這麽大聲做什麽?

“學長,你知道泰緬邊境那裏的童工、移工多可憐嗎?沒有飯吃,醫療設備不足,沒有完善的教育資源,他們看不到未來、看不到希望,他們……”

“夠了。”林子尉打斷她的話,“上次你說的移工學校什麽的,我已經每個月捐五百塊了。”

“你還會繼續幫助他們吧?一定會的,子尉學長最熱情、最善良,喂……唉呀,怎麽會收訊不良,喂……”關潔書假裝收訊不良的喊了幾聲後,連忙結束通話。

是誰去向林子尉通風報信的?讓他知道,就等于昭告她整個生活圈,最近她一定會有接不完的電話。

“移工學校?”

一句話拉回她的思緒,她這才想起嚴毅鈞還坐在她身邊。

“你也知道移工學校?”像是發現新大陸,關潔書的小臉瞬間亮了起來。

嚴毅鈞點點頭,“公司一直都在關注國內外的公益活動,我有看過簡介。”

“如果可以在自己的國家安穩成長,誰會想去陌生的地方生活?還要忍受不被接受的痛苦,只能打零工,冒着被警察追查,甚至還有可能被人口販子拐去的危險,他們除了要活下去,還要想辦法找到希望,教育他們知識和生活技能,這樣他們就能夠去找更好的工作,改善生活環境,這才是解決困境的長久辦法,你說是不是?”

“我不否認你的說法,但你的家人會擔心。”

“我父母在我大一的時候就相繼因生病離世,我現在是一個人,沒有任何羁絆,去海外當志工最适合。”

“一個人……”嚴毅鈞喃喃低語。

他曾經失去了一切,也以為往後只有他一個人,所以當上天再次給他一個家時,他真的很開心,卻不想到最後他終究還是一個人。

望着他落寞的側顏,關潔書的心莫名一緊,想起王葦彤說過的話,嚴格說來,他算是個孤兒,她能夠體會那種孤伶伶的感覺。

想到這裏,她不由得安慰道:“你其實很幸運,聽說劉董曾經想要給你一個真正的家。”

嚴毅鈞有些驚愕地瞅着她,“你知道?”

關潔書幹笑了兩聲,“你也知道媒體最愛的就是八卦,多少聽到一點,不過就只有一點點。”

他不相信,她的表情可不是這麽說的,“看來我得對媒體更好一點,需要幫忙嗎?”

明明他很正經的詢問,她卻忍不住笑了出來。

看着她燦爛明亮的笑顏,嚴毅鈞的胸口倏地一窒,現在他最不需要的就是陽光。

他看了一下表,微微一笑道:“我看我坐計程車回去好了。”

關潔書有些不知所措,剛才她說錯什麽了嗎?她可以感覺得出來,此刻他的笑容就和第一次見面時一樣,客氣有禮,但沒有真心。

嚴毅鈞站起身,問道:“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

“關潔書。”她馬上回道。

“很好聽的名字。”說完,他轉身走開。

望着他招計程車的背影,關潔書的疑惑更深,她實在無法适應他的态度這樣變來變去的,不過有一點她不太能接受,既然他問她叫什麽名字,他也應該自我介紹一下吧,雖然她早就知道他是誰,但那感覺不同。

“潔書。”

她轉頭看去,抱怨道:“學姊,你也太慢了。”

王葦彤将鞋子遞給她,“我早就到了,只是想說讓你們多講點話,怎麽,釣到了沒?”

關潔書換上平底鞋後,故作嚴肅地道:“學姊,怎麽辦,我好像得罪他了,他會不會對我怎麽樣?”

王葦彤瞪大眼,“跟他接觸過的人,都說他對人很客氣,臉上總是帶着溫和的笑,關潔書,你到底做了什麽好事?真枉費我剛才還在對面吸廢氣,你竟然發人家好人卡,你想氣死我是不是?”

見她的情緒越來越激動,關潔書小聲提醒道:“淑女,街上,形象。”拜托,人家對她完全沒意思,她就算想發也發不了。

王葦彤吸氣再吸氣,在外面她要保持淑女形象,可是還是忍不住又瞪去一眼。

關潔書揚起讨好的笑容,腦海中卻浮現他那落寞孤獨的表情。

難道劉家并不如外界傳言的對他極為看重?在大學時代,她和劉偉豪也相處一段日子,他是個個性開朗的大男孩,雖然因為失戀性情變得古怪,可是他提起差點成為哥哥的男人時,臉上沒有不悅的表情,只有無奈,可見得他并不讨厭嚴毅鈞。

或者是,寄人籬下本就有諸多無奈、苦楚,更何況又是親戚衆多的家庭,人多嘴雜,也許傷害到他了也說不定。

想到了這個可能性,她的心莫名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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