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瑤!”他悶聲低吼一聲,剛邁到我身前,卻不知被什麽東西突然砸到了,一聲悶哼,他就栽倒在了地上。
“容予!”我慌忙跑過去查看他的氣息,手放到他脖頸後,除了感覺到他的身體很燙意外,氣息均勻,并未大礙。
心底的石頭落下,我這才松了口氣,看來今晚…能夠安然度過了。
正暗自僥幸,柴門外的鎖突然掉了,我一驚,慌忙站起身來,心道這禽獸村長又想幹什麽!
一陣清風吹過,門吱呀一聲開了,慘淡的月光照進來,映射在我臉上。我竟覺得有些刺眼。
緩緩睜開眼,我看到一個人踱步走了進來,雖這次他穿得一身黑,但臉上那張白瓷面具和手中的黑色骨笛卻依舊顯眼,清清月光下,他嘴角依舊挂着那抹耐人尋味的淺笑。看到我,他低笑開口:“瑤瑤,我們又見面了。”
他一說話,我就覺得危險的氣息在那一瞬間從四面八方彙聚而來,這感覺很可怕,我不自覺地退到一邊。謹防他靠近。
君墨抿唇一笑,試探着走上前來:“我感覺…你很怕我?”
“是。”我毫不掩飾,“從第一眼看見你,你給人感覺就不好!”
呵!指腹輕輕摩擦着手中骨笛,他眯眼看我,眸中多了幾分冷意:“那…楚傾玄你就不怕麽?”
“你知道他?”我大驚,警惕之心一下提了上來,望着清冷的眉眼,心狂跳如雷。
抽了抽嘴角,他側身走到一邊,看了一眼昏睡不醒的容予,擡起的眸眼猶如一把利劍,深深插進了我的心上,他說:“妄想搶我娘子的人,我怎會不知道!”
“你……”我指着他,對上他溫順卻又滿帶殺氣的眼睛,說不出話。
“跟我走吧!”他上前,伸手欲來拉我,我一個勁地搖頭,手背到後面去,腳步不停往後退,直到背脊抵上尖利的木柴,一陣劇烈地疼痛襲上身來,疼得我直咧嘴。
見我固執,他顫了顫眉睫,凝視了我半晌,才笑道:“你還是跟從前一樣,性子倔。可偏偏,我就是喜歡這樣的你。”
他似想起了從前很美好的事情,迷離的眸光滿是笑意,可是我的記憶中,從未見過這樣的人。
趁他回味之際,我目光瞟向門口,拔腿一溜煙跑了出去,初春的夜色還是微微有些冷,我沒命地跑着,依舊能感覺到刺冷的夜風在吹打着我的臉頰。
我忽然很想念楚傾玄的懷抱,雖然冰冷,但至少讓我安心。
心裏這般想着,下一秒我就真的撞進了一個冰冷的懷抱,可是擡頭對上的,不是楚傾玄如玉的面容。而是君墨那張滲人又可怕的白瓷面具。
“娘子這般,是在跟為夫玩捉迷藏麽?”他勾起嘴角,笑得和煦。
尼瑪!我一把推開他,指着他齊子罵冽道:“誰是你娘子,有本事你把面具摘下來,讓我看看是什麽樣的醜八怪敢在這大言不慚地說出這樣不要臉的話!”
我氣呼呼地說完這些話。定眼才發現他正一眨不眨的看着我笑:“如果你想看,那何不自己來取?”
說着微微傾下身,做出一副你想看就來取得模樣。
“你……”我氣結,轉身就走,走了半晌才想起容予還在那間柴房裏,我怎麽把他給忘了。
回身瞪了一眼不緊不慢跟在我身後的君墨。我側身往回走,彼時村長家一片寂靜,連聲貓叫都沒有,所有房屋都早早熄了燈,走在不大不小的院落裏,我總覺得背脊一陣發麻。
走回柴房我才發現,容予不見了!
心跳瞬間漏了半拍,怎麽會這樣,剛剛走時他還昏迷不醒呢,怎麽這麽一會兒的時間他就不見了?
我突然想到君墨,剛才他是從我後面追來的,他不會将容予……捏緊拳頭。我咬牙切齊地回頭看向他:“容予呢,你把他怎麽了?”
君墨先是一愣,随即輕笑:“他一個凡人,我能将他如何,想來是他自己醒來了走了。”
恩……也有道理,我點點頭,随即跑出院落,往家裏走。
但是回到家,還是不見容予。這可就奇了怪了,他剛剛經歷了那麽難受的一場折磨,身體肯定還未痊愈,他又能去哪裏?
抓了抓頭發。我很煩躁。
倒是君墨一臉悠閑,惬意的站在門口,道:“一個小道士而已,擔心他做何故。”
我沒有理他,極力想象着容予盡所能去的地方,難道……他只身一人進了後山禁地?
這下我是真坐不住了。也不管現在是不是三更半夜,取了那把桃木短劍直奔後山。
不料君墨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一改先前輕浮的面容,神情嚴肅地道:“你不能進去!”
“你管我!”我甩開他的手,直接無視他!
揚了揚唇,他淡笑:“也罷,反正躲不過,但我可以随你一起去,定護你無憂。”
我滿臉黑線,也不再理他,只一個勁地往前走。
走到山腳下,果見守山的幾個村民倒在路邊。好像是暈過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容予做的。
跨過幾人的軀體,我和君墨爬上山坡,進了竹林。
竹林一如往常那般陰森森的,一進去就迎上一股陰風吹來,我眯着眼,打開随身攜帶的手電,勉強照亮一點前進的光線。
君墨一直跟在我身後,誰也沒說話,氣氛俨然有些沉寂。
聽着悉悉索索的風聲傳來,我的手心都開始冒起了冷汗,越是沉默的氣氛,越是讓我感到害怕。特別是有些時候,我突然就感覺到身後的人不在了,但每每我回過頭去,他都安然無恙地站在我身後,嘴角挂着柔柔的笑意,如沐春風。
“你……”
“娘子別怕。我在。”他沖我挑挑眉,笑得揶揄。
我沉下臉,退回一步,道:“你走前面。”
其實我是怕,怕自己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在前面,他突然就不見了,如果是那樣,那我的心上無疑又要增添一層恐怖感。
“那娘子可要我牽着你的手?”他厚顏無恥地沖我笑笑,繼而伸出了修長如玉的手。
“滾!”我不客氣地啐他一臉,“再叫我娘子,信不信我把你嘴堵上!”
“我不介意啊!”他不以為然地聳聳肩,伸出指尖從我唇邊劃過。邪肆地低笑道,“若是你肯用這小嘴來堵我,那我求之不得!”
卧槽!我真尼瑪受不了這樣的無恥之徒,忍不住一腳踢過去:“你到底走不走!”
“走走走!當然要走。”君墨我愛你了彎嘴角,側身往前方探去,“娘子可要跟緊些。”
尼瑪!我郁悶地扶額。面對這樣的人,我真的想忍不住爆粗口。
好在他未再過多糾纏,一直小心地往前走着,不時還回頭看我一眼,但都被我瞪回去了。
今晚沒有月光,只有凄凄冷風不停吹動着竹林裏的竹葉。我跟在君墨身後,看着他欣長的身影,長發輕袍随風飄舞,若是他不說話,遠看着還真像一個遺落凡間的谪仙。
每一次進這片竹林,我們走的方向都不一樣,這次走的路,竹林比先前更濃密更茂盛。每走幾步路都要拂開一大速竹枝,還好君墨走得慢,不然我真怕會跟丢。
也不知走了多久,我們始終沒有看到先前進來的那幾個村民和容予的身影。沒過多久,烏雲遮天,把蒼穹之上僅剩的幾顆星宿都遮蓋了,慢慢的,竟下起了雨來。
滴滴雨滴不時滴落到我臉上,其中還夾帶了一股刺齊的血腥味。
越往前走血腥味越濃,我察覺到有些一樣,伸手拂過臉上的雨滴。湊到電光下一看,當即吓得睜大了眼。
這鮮紅粘稠的,還帶了一股撲齊腥味的水滴哪裏是天空吓得雨,這分明是血!
我大駭,擡頭一看,恰見頭頂倒挂了一具屍體下來。他瞪圓了眼,布滿鮮血的臉直湊到我面前。我心一抖,張嘴還沒來得及出聲,身體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道從後拉走。
從始至終,我連一聲救命都沒喊出來,然後就掉落到了一個黑漆漆的洞裏。
倒在地上,整個屁股差點摔開花。我吃痛地叫了一聲,從地上爬起來,這才隐約發現自己又來到了一個什麽地下的寒冬裏。
周圍是全用石塊堆集而成的洞壁,前方隐隐約約有綠色的燈光亮起來,整個通道在這暗淡的光線下顯得異常可怖。
這樣的地方,讓我忍不住想起上一次的遭遇。那時我也是沿着暗黑的通道一直往前走,然後遇到了那個嬰靈,還差點死在了他的手中。
如今我若是再往前走,指不定前面又有什麽吓死人不償命的事情等着我。可是不走,難道在這裏等死嗎?誰知道那個君墨他會不會來找我,仰或要找,誰知道他能不能找到我!
與其等待,不如往前走。
剛剛掉下來時,把容予贈我的桃木劍都弄丢了,眼下連個防身的器具都沒有,我走起路來兩腿都是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