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我來說,五年恍惚昨日。”她淡淡一笑,笑中竟帶了幾絲淚。
“愚昧!”蘇流景毫不客氣地指責于她,“五年來你每天都在這等,你其他朋友長什麽樣了你可知道,五年來揚州城變成什麽樣了你可又知道?”
洛顏淡淡垂下眉眼,沒有說話。
“洛顏!”他幾步上前,雙手箍住她的肩膀,語重心長,“洛顏,嫁給我吧,我會給你幸福的!”
他語氣極為堅定。似下了極大的勇氣。
洛顏被他的話驚得瞪大了眼,慌忙拂開她的手,她連連後退:“不,流景,我不能嫁給你,我要等祁淵回來!”
“洛顏!”蘇流景眉頭一挑,眸中怒火頓現,“你是等他已經等得魔怔了,你放心,我會讓你清醒過來的,一定會!”
他轉而回去,身影逐漸消失在扶桑花海中。
心中莫名一陣絞疼。我一下驚醒過來,擡頭正對上傾玄如玉的臉龐,他雙眸緊閉,似乎睡着了。
想到那個夢,我仍是一片茫然,這次的蘇流景,似乎跟上次有些不一樣了。
不知是我的錯覺,還是怎麽的。
車子行了沒多久,就到了市區外通往容予老家的小路。
由于車子要去往市區,節省時間,我們只能在這裏下車,然後在攔區間車去往鄉下。
那個時候。天已經暗了下來,我有些擔心會搭不到車,可李叔說去往這條路的車輛很多。
等了一會兒,果真有一輛公交車過來了,透過微弱的光線,依稀可以看出裏面人有點兒多。
“上吧。”傾玄直接攔下了車。
李叔卻是驚得瞪大眼:“大人。這可是……”
本君冷冷斜他一眼,道:“本君敢篤定,除了這輛車,沒有其他車敢經過此路!”
李叔一怔,眸色随即暗了下去,幽幽嘆了口氣,他?然點了點頭。
車子在我們身旁停下,傾玄拉着我上了車,車上人多,很擠,傾玄将我緊緊護在懷中,生怕我被擠到。
從上車到現在,我還沒細細斟酌傾玄剛剛的話,他說此路只有一輛車從此經過,那……
大腿處忽然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我以為是傾玄,可擡眉卻看見他的雙手都護在我的腰間,那這手……
我側頭一看,但見一個滿口?牙,眼斜嘴歪的男人正對我陰陰壞笑,而那一只枯瘦的手,正放在我的大腿處!
惡心的感覺頓時湧上心來,我怒挑眉頭,往旁邊移了幾步。正欲大罵,傾玄忽而垂眉看我:“怎麽了?”
他不問還好,我可以當場爆發我的潑婦脾性,他一問,我的小女生情節就上來了,頓覺委屈無比。
“他……”我指着那個色狼,卻見那人的手還伸在空中,似還欲往我身上再來一把!
“找死!”心中的怒氣頓時翻江倒海,傾玄眉目一凜,強大的勁氣就掃了過去,那人被這氣息包裹,原本就難看的身體極度扭曲起來!
猶如被千萬字手在極度撕扯着,那人頓時滾到地上翻來覆去,凄厲的慘叫聲響徹整個車廂。
原本很擠的車子,此時突然變得有些空曠,我正想讓傾玄下手輕點,畢竟他是陽人。
可轉瞬間,我就看到那個人被一股蒸汽所包裹。身上的皮肉一點一點劃去,瞬時化為一灘淡綠色的粘稠之物。
車子猛的停下,我一驚,下意識地看向其他人,所有人的面孔不知什麽時候變了,他們身上臉上,都多多少少有地方腐爛了,有的甚至還有驅蟲爬上來。
他們全都驚恐地看着傾玄,身子緊縮在一邊,瑟瑟發抖。
我這才知道,為什麽先前李叔上車前極度猶豫,原來我們這是上了一輛鬼車。
傾玄沒有事先告訴我,估計也是怕吓着我,然後我不敢上車。
“開車!”傾玄目光掃向前排的司機,無形的魄力直逼近過去,他讓司機開車。
司機也只是一個普通小鬼,自然不敢違抗,當即踩下油門就往前直沖而去。
而那些鬼怪。即使被擠得再痛苦,他們也不敢上前一步。
我們三人站在車廂中間,相對無言。
傾玄只緊緊擁着我,未有言語。
剛送我們下了車,那司機就一個猛踩油門,‘嗖’地一下車子就消失在了我們身前,只留下層層?沙,在我們面前騰飛而起。
現在正值夏天,即使到了晚上,也是非常炎熱不堪的。
可是李叔仍将他的整個身體裹得緊緊地,我有些看不下去,忍不住問道:“李叔,您不熱嗎?”
一到這個問題,李叔就避開我的眼睛,轉過頭輕微地咳了兩聲,道:“人老了,有些怕冷。”
怕……怕冷?
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這麽熱的天,換做是誰也不會覺得冷吧。
如傾玄所說,李叔真的有些奇怪。
“算了,前面帶路吧。”傾玄未再讓我繼續追問下去,而是讓李叔帶路去容予老家,看他是否在家。
李叔點點頭,拿出電筒順着一條小路走下去。
小路上早已長滿雜草,看樣子,似乎有許久沒人走過了,心裏好奇心作祟,我又忍不住問道:“李叔,路上雜草都這麽深了,他們村裏是不是沒人住了?”
走在前方的李叔搖搖頭,道:“當初我帶容予走的時候,這村裏還是有幾戶人家的,多年沒回來,我也不是很清楚。”
聽得出來,他的心情極為沉重,望着遠處月挂雲梢,他時而嘆氣,心中氣有許多的無奈。
盯着他纖瘦的背影,我忍不住想,聽李叔的聲音,他似乎一下比從前老了許多。
或許是因為擔心容予的緣故,畢竟這個世上。容予是他唯一的親人。這麽多年來,他們一直相互扶持,不是父子,卻又勝似父子。
從前李叔沒有消息時容予也是那樣擔心,甚至為了他,他深夜獨自一人踏入危險重重的祖陵禁地。
由此可見。他們之間的關系是多麽地好。叔侄情,卻勝過父子情。
我走在他們中間,腳踩着雜草遍地的小路,我格外的小心。
因為小路外是一個下坡,坡上是一片荊棘之地,若是滾落下去,又将是遍體鱗傷。
傾玄走在身後,小心的護着我。
‘刷’地一聲,腳前的草叢中突然竄出一條龐然大物,我一驚,吓得猛的往後退,不想腳下一滑。整個身體往下掉去!
“瑤兒!”傾玄眼疾手快,一把将我拉了回來。
“傾玄,有蛇!”我吓得花容失色,指着從坡下游去的那條巨蟒沖傾玄直叫喚。
“蛇而已,不必害怕。”他緊拉着我,謹防我一個不小心再掉下去。
“可是我害怕啊!”我這人天生膽小,最害怕的東西莫過于兩種,一是蛇,二是癞蛤蟆。
一想到這前面不知道還有多少蛇,我就腿軟得不行。
“那如此呢?”他一下将我攔腰抱起,緊抿着薄唇,笑得溫和。
我紅着臉,避開他灼熱的視線,但手勾着他的脖子,卻是一刻也不敢松下。
“走。”他沖轉過身來的李叔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往前走。
一路往前走,盯着沒有月光、暗沉無比的天空,時而有陰澀澀的風刮過來,輕拂過面頰,很是涼爽。
走過雜草叢生的小路,擡頭就看到前面有一個村子,只是村子裏沒有燈光,不知道是不是他們都睡了。
只是越靠近村子,我就覺得陰風刮得越厲害。在外面熱似火燒,到了裏面就冷似寒冬,只穿了一件短袖的我緊抱着傾玄的身體,卻又感覺自己像是抱了一個冰塊。
“村裏好像沒有沒有人。”我牙齒打着輕顫,緩緩說出這話。
“不如你們在此等等,我去看看。”走到村口。李叔回頭對我們道。
我看向傾玄,征求他的意見,他點點頭,道:“如此也好,我看娘子是有些累了,該休息休息。”
我滿臉?線,看了看李叔,道:“那李叔您小心一點,有什麽事情就叫我們。”
李叔淡淡地應了一聲,沉着眸子睨了我一眼,轉身往村裏走去。
看着他走遠,我才發覺他走路的姿勢有些奇怪,一拐一瘸的,還不時伸手撓下身子,很癢的樣子。
“李叔好奇怪。”
傾玄抽抽嘴角,陰冷着聲音道:“的确奇怪,不過我想奇怪的還在後面。”
“為什麽?”我覺得傾玄說的話更奇怪。
“沒事。”轉過眸光,他将視線投向前方的黑暗之村。
也不知道李叔能不能找到容予,還有容予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回到這裏,可是因為放心不下他的母親嗎!
不管怎樣,只希望他能夠好好的吧。
等了好一會兒,都不見李叔回來,先前還能時而看到他的電筒光亮。可現在卻是什麽也看不到了。
前方的村子裏一片昏暗,沒有鳥叫蟬鳴,像是一下陷入死寂,一絲生氣都沒有。
“李叔這麽久不回來,是不是遇到什麽事情了?”我有些擔心,我想進去找他。
他是容予唯一的親人,不管怎樣,都得保護好他才是。
傾玄也無甚異議,颔了颔首,道:“既然如此,那便進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