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8 章 從此兩不相欠

又等我!

我皺眉,白了那紙人一眼:“你家大人沒事幹嗎,天天等我!我不去。”

“夫人若不去,那便是要大人親自來請,奴婢這就去請大人。”明明是個紙人,竟然這般伶牙俐?,我倒真想問問,她的紙殼下是不是藏着一顆人心。

見她真的要去,我忙叫抓她:“算了,我自己去。”

若是讓君墨來請我,只怕他又會說,人長得醜研究罷了。竟然架子也這麽大。這樣的話,我是萬萬消受不起的。

穿着這麽長的古裝裙子走路,好幾次我都差點踩到裙擺而摔倒,雖然是好看,但是真心不适合我這樣大大咧咧的人穿。

明明只有幾分鐘路的距離,我卻硬是走了十幾分鐘才到。

剛到門口,我就被一股幽香縮吸引了,香味郁濃,沁人肺腑。這味道,很像是我最喜歡的那個糖醋裏脊的味道啊。

提着裙子,我幾步跑進屋,看到一大桌子飯菜。口水順着嘴角就流下來了,我承認,我确實是餓了。

可是一看到倚坐在旁邊的君墨,我瞬間沒了食欲。偏偏他看我的眼睛卻是一眨不眨的,就像一頭饑渴已久的惡狼看到他垂涎已久的食物,眼中泛着精光,肆無忌憚。

白他一眼,我避開他的視線,側眉看向其他地方,沒好氣地問道:“有事嗎?”

說着這話,我肚子已經在咕咕作響了,她在警示我:該吃東西了。

君墨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側身坐到飯桌前,揚唇淺笑:“無事,就是讓你來看着我吃點東西。”

阿西吧!我怒火沖天地瞪他一眼,到嘴的髒話硬生生咽了回去。咬緊牙關,我別開頭,忍住不停吞咽的口水。漠然道:“那你就慢慢享用吧。”

最好是飯途中被噎死!

我心裏恨恨詛咒着他,不料他似真的被什麽東西給卡住了,突然就掩着嘴幹咳起來,看上去極其難受的樣子。

我些眼睨他一眼,不由得就笑出了聲,活該!

一轉眸,正對上他探過來的清冷眸子,我慌忙移開眼,看他一眼就覺煩。

“你餓不餓?”他望着我,幽幽開口問道。

肚子裏适時又響起了那繁雜的聲音,我下意識地伸手捂住,口是心非地回答:“不餓!若是沒什麽事,大人你慢慢享用,我就退下了。”

若他就是為了看我是如何難受的,我想他也已經看到了,沒再多加停留,我轉身就欲踏出門去。

“過來給為夫夾菜。”他淡淡開口,話語一出,邁出去的步子下意識地收了回來。

扭頭看向他,我的臉色瞬時冷了下來,他是想把我當成那些紙人一樣,聽他使喚。

可我不是紙人,我是活生生的人,要想讓我服侍他。我的自尊心不允許我做出這樣的事情!

轉身走到他面前,我冷眼看着他:“你休想!”

本來我是想掀桌子的,可我舍不得那一桌美食,跟他君墨置氣,我必要跟這些飯菜過不去。

然後,在他愣愣的眼神中,我轉身就走,他卻一把拉住我:“坐下!”

語氣淡淡的,但手勁兒卻異常大,我抗拒不了,被他硬拉着坐了下去。

剛坐下去,他就伸手來取我的面紗,我心莫名一慌,粗魯地拂開他的手:“不要碰我。”

伸出的手在空中滞了一只,他輕笑着縮回了手:“難道你是想就這樣吃麽?”

我冷冷掃他一眼,這是在玩欲擒故縱麽,可惜我不吃這一套,轉開視線。我垂下眼睑:“你出去。”

“什麽?”他估計以為自己聽錯了,眸眼中帶了幾絲驚色。

“你出去!”我加重了語氣,一字一句道。

這下,是聾子也該聽懂了。

他愣了愣,沒再說話,只片刻,他就拂袖起身,走出了門。

作為一個吃貨,在美食面前,我真的是一點抵抗力也沒有。待君墨一走,我扯了臉上的紗巾就大快朵頤起來。

之前,因為母親的事情,我一直睡不好也吃不好,現在她的事情了了,我也就沒什麽牽挂了,所以吃起東西,也不會覺得那麽難以下咽。

可吃着吃着,我卻不禁想起了楚傾玄。從前他也是這樣喜歡叫人做一大桌好吃的給我,可是現在好像已經回不去了。

夜岚一定已經把他所看到的一切都告訴他了吧,他現在也一定是恨死我了。

盡管我現在已經沒了牽挂和束縛,可是我答應君墨的話,卻是萬萬反悔不得。因為他那麽輕易就放了我母親,這總讓我覺得……事情不會那麽簡單。

勉強吃了一點兒,我以為君墨會站在門外等我出去的,但門外除了兩個紙人,并沒有其他人了。

且從那之後,一連幾日我都不曾看到他的身影,偶然聽見有陰靈說,他是去前線了。

我未多加在意,他不在更好,至少我能保證自己是安全的,若是永遠回不來了,那便最好。

如此我就不用再繼續去實踐那什麽狗屁諾言了。

其實,我是很想逃走的,我很想去看看楚傾玄,不知他怎麽樣了,過得好不好。

但君墨有言在先,我怕他還留有什麽後招,我不敢走,我怕我一走了他就不再給我回頭的機會了。

一番躊躇,又過了兩三日,我坐在院中望着幾顆光禿禿的樹木發呆,忽聽得一個紙人來報:“夫人,大人回來了。”

“哦。”我着了一根枯木,随意應了一句,無所事事地玩弄着木枝,沒理它。

回來了就回來了吧,反正又跟我沒關系。

熟料那紙人不依不饒,抖着聲音道:“大人他……受傷了。”

“哦……什麽?”我倏而擡起眉睫,目光如電般射向那紙人。

紙人沒有說話,而是悄然消失了,我愣愣坐回原地,腦子有一片刻的短路。

這府中的人真是個個怪異啊,依這張紙的意思,她是在叫我去看君墨吧。

可是我為什麽要去看他,他死了都跟我沒關系!

甩掉手中的枯枝,我起身就往屋裏走,不想還未走到門口,夜岚救不知道從哪裏蹦了出來。直接将我的去路攔住。

他臉色有些難看,眼中甚至還帶了幾絲怨恨,那眼神,就似要将我給活吞了。

他和楚傾玄那般要好,我背叛了傾玄,他要恨我也是應該的。

轉過目光。我淡然問道:“你怎麽來了?”

“楚傾玄負傷了。”只簡短的幾個字,瞬間便亂了我的心神,我看着他,眼裏從未有過的慌亂:“他……他怎麽了?”

“他靈體受到重創,傷勢極重。”

心裏被掀起一陣驚濤駭浪,我愣在原地,只覺一股冷氣從腳底竄上來,全身冷得直發抖。

或許那不是冷得發抖,而是害怕得發抖,我很害怕,害怕我會吃滴失去他,害怕他會突然消失在這個世間上。

夜岚沉了沉眉眼。壓低聲音道:“我此次來就是想問你,要不要回去看他,如果要,我現在就帶你走。”

我固然是很想去的,可是想到我對君墨的承諾,想到君墨對我說的話,我猶豫了。

“你不想去?你當真是對他無一點情誼了是嗎?”夜岚聲色俱厲地質問我,我卻連一絲反駁的意思都沒有。

直到他轉身要走,我才慌了神:“夜岚!”我叫住他。

“說。”他沒有回頭,只冷冷應了一聲。

“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即刻就來。”說完我就回身離開了小院,轉而繞過一方水池,去往了君墨所在的住處。

是,我是想毀約了,我是打算跟夜岚走了。或許是我覺得現在君墨已經沒有什麽可以威脅到我了,所以我可以背棄他。

其實也說不上誰背棄誰,我們對對方都沒有什麽感情,他把我留在身邊,無非就是想占有楚傾玄的人,想讓楚傾玄永遠活在痛苦裏。

現在的他,對我早已不再是當初那種情感,所以就算我離去,他也不會有什麽難過。他只會覺得我不守信用,從而換種方式來折磨我罷了。

但是不管怎樣。他也受傷了,我也想在臨走之時看看他。

從今以後,我便躲着他,再不要與他又任何瓜葛了。

幾步跑到他房前,守門的紙人告訴我,他還在昏睡中。

如此甚好。這樣我走的時候應該就能順利了,我抽了抽嘴角,推門進去。

彼時,君墨正安詳地躺在床上熟睡着,長長的眼睫覆蓋着眼睫,仿佛從天飄落下來的兩扇鳥翼羽毛,毫無血色的薄唇緊抿着,即使是睡着了,看上去也是那麽地俊逸無雙,勾人心弦。

我緩步走到他面前,看着他棱角分明的面容,內心有種五味雜陳的感覺。

“君墨,”我凝視着他,低低開口,“放過我,我們從此兩不相欠,好不好?你從前那般好的一個人,應該……是不會怨我的。”

不知是不是聽到了我說的話,他忽然顫了顫眼睫,我下意識地退後兩步,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若是他醒了,那我定是走不了了。

靜默片刻,他未再有何動靜,看來是我多心了。

輕舒了一口氣,未免夜長夢多,我轉身快步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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