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的,我聽到一陣悠揚的笛音傳入耳中,笛聲幽幽,音韻悠游柔轉,不絕如縷,我沉寂的心也随之動蕩。
他的笛聲有魔,我情不自禁地擰緊眉頭,明明是擾人心煩的魔音。可我卻聽得格外安心。
這是病,我轉過耳朵,将那聲音抛開一邊,沉沉地睡了過去。
臉上涼悠悠的,像水浪拍打在身上,瞬間驅散了我身上的熱氣,我感覺很舒服。
一覺睡得很香,醒來時我已不知時日多少。身上的傷口已被人清理過,衣服也換了,整個人再沒了之前的那種灼熱感。
我突然覺得,活着真好。
從床上下來,擡眉就看到楚傾玄負手站在窗邊,他背對着我,視線注視着窗外,身影看上去缥缈又落寞。
抿着唇。我抖了抖指尖,本想着要不要說點什麽,他卻率先開口了。
“楚瑤,”他沉聲喚我。聲音冷得宛若臘月飛雪,直冷到了人的心底。
我擡眉看着他,沒有應聲。這種情況下,他應該是還有話說才對。
果然,我見他緩緩轉過身來,深邃的眸眼打在我身上,輕啓薄唇:“君墨他……有沒有對你做過什麽?”
他靜靜凝視着我,眸眼暗沉無光,情緒難測。
我就算是再笨,也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樣的問題,他曾經也問過。
我站起身來,緩步走到他身前,擡頭看向他:“如果有,你介意嗎?”
聞得我此話,他的臉色當場就變了。盯了我許久,他都沒有說話,一層薄霧漸漸覆上眼眶,心底有些酸澀,我咬着唇,正欲說話,他卻一把将我擁入懷中:“別說了。”
聲音沙啞得都快不像他了,我抖着嘴唇,眼淚禁不住流下來。
“如果你介意,那也不用勉強……”雖然君墨并未對我做過什麽,可我就是想看看,他是否能夠接受那樣的我。
其實君墨……他不是那種會強迫我做任何事的人。他做過最逾越的事情,最多也是到唇上就了了。
我緩緩說出這話,心止不住地顫抖,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抖什麽,可能是冷吧。
“你可願回到我身邊?”他沒有直接回答我的話,而是這樣問我,這……也算是間接地回答了吧。
我心裏多少還是歡喜的,頭枕在他的肩膀上,我抽着嘴角笑了笑,沒有回他。
見我不言,他以為我是反悔了,沉寂了半晌。遂道:“如果你不願,我自是不會強求你,你若想回去,我……”
“可是我千方百計逃出來,就是想見你。”我就是想回到他身邊,想和他在一起。
他身軀微不可察地顫了顫,擁緊我,啞着聲音道:“那以後就勿要再亂跑了,我們這一世緣分淺薄,禁不起太多折騰。”
緣分淺薄,的确是如此,我們已經折騰了太多次了,每一次都像是生離死別一樣,我也很累了。
“傾玄,對不起,”我勾着他的脖子,話語說得很輕,“在西都,我之所以會那樣做,是因為我媽……”
如果不是君墨拿我媽威脅我,我也不會答應他那樣無理的要求。
許他永世的要求,如今,就這樣破了吧。我也不知道這樣會有什麽後果,可是我已經不在乎了,只要能跟傾玄在一起,什麽都可以的。
“無妨,你能安然無恙便好。”傾玄捧着我的臉,低頭就來吻我……
那時候。我心裏是忐忑的,因為前兩次的事情告訴我,接吻虛謹慎,肢體接觸又風險。
但或許那是湊巧也不一定。望着傾玄湊過來的唇,我情不自禁就閉上了眼睛,可雙唇剛移觸碰到,撕心裂肺的疼痛就席卷過來,我慌忙別開頭,心裏有着從未有過的慌亂。
如果說前兩次是巧合,那這第三次算什麽,我不明白。為什麽一別之後,我們卻是連吻都不能了?
我想到君墨,難道他是在我身上下了什麽咒嗎?
傾玄也察覺到了其中的不對勁,扶我到床邊坐下,他道:“你先休息一會兒,我随後就來。”
說完就側身出了門。
我坐在床上,始終想不到是哪裏不對,但我敢肯定的是,這件事肯定是君墨做的。
我就知道他不可能會那樣輕易放過我,一生一世的承諾,豈是如此容易就可毀諾的,我和他之間,注定此世會糾纏不清。
沒多一會兒,傾玄就回來了,同行的,還有夜岚。
“小瑤瑤。把手給我。”夜岚一進來就要拉我的手,我當然不願意了,直接将手別到背後,冷眼瞪着他。“你想幹嘛?”
“給他看看。”傾玄走到我身邊,拉過我的手,壓低聲音溫和地說道。
我雖不解,但還是把手往前湊了湊。
夜岚擡手把過我的脈搏,閉眸細細聆聽,這樣子,還真像電視裏那些老大夫的樣子。
傾玄坐到我身邊,伸手攬過我的腰,幽深的眸眼黯淡無光,神情凝重地盯着夜岚。
夜岚剛開始還嬉皮笑臉的,但很快,他的臉色就有些變了:“有點不妙。”
傾玄攬在我腰間的手緊了緊,眸光更是深沉無比:“如何?”
看到他們這樣,我也不免緊張起來,忙問道:“怎麽了?”
難道我是得了什麽絕症,沒救了?
夜岚擡起眸眼,盯着我問道:“小瑤瑤,你在君墨那兒是不是吃過和喝過什麽不該吃的東西?”
不該吃的東西?我微皺了眉頭,腦中慢慢回想。
“有兩次,君墨給我喝了兩杯水,第一次是帶我去煉獄見我媽的時候,第二次是我媽轉世的那天,好像是喝的陰河裏的水。”我緩緩說出這些話,心裏卻開始打起了?,難道真的是那兩杯水的問題嗎。
夜岚扶額,略微沉思道:“我想可能是君墨在忘川水中加了什麽東西,導致你體內種下了一種特殊的情蠱,一旦和自己心愛之人那什麽……就會有那種反應。”
說完,他別有深意地看了我和傾玄一眼,一臉無奈。
傾玄沉着眉眼,眸中殺氣騰騰,遲遲沒有發作。
我的心也一下沉落低谷,沒想到君墨的心機竟如此深重,他是早料到我有此一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