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搭檔

警局,主樓高層。

野島靠在洗手間牆邊,長腿交叉,腳尖有節奏地輕輕敲打着地面。他口中叼着一根煙,稍微眯了眯眼,目光斜斜注視着地面。

原本是要和立花這家夥一起去看浦上和泉新一見面的情景,但立花卻遲遲沒有到——

這樣想着的男人有點煩躁地摸了摸腦後少許紮人的發茬。正等得有點急躁的時候,走廊另一頭忽然傳來腳步聲,還有一個輕浮的聲線——

“別這麽緊張嘛,老子已經憋不住了,那些人可以遲點再去看嘛。”伴着這樣的話,一個剃着寸頭的男人在兩個警察的帶領下往這邊走來。他的臉很寬,五官也像是橫向拉伸了一樣,眼睛細細長長,長得絕對不是好看的類型。但仔細看,主要問題卻不是出在他的長相上,而是他那種幾乎與生俱來的惡念。

野島不由得微微皺起眉。

是那個叫浦上的家夥嗎……

聒噪的男人轉頭看見了野島,忽然一愣。一旁的兩個警察也同時發現了野島,喊了一聲“野島警官!”

野島看見那個男人的眼神,頓時從心底湧起一陣不适感。他稍稍偏了偏身體,讓過路來。沒想到浦上走過來,忽然舉起戴着手铐的雙手,一把奪走了野島口中的香煙。

“沒想到……在你們之中竟然有這種貨色的警官……即使我是男人,也要心動了啊……”浦上笑嘻嘻地把玩了一下從野島口中抽出的煙,只是雙手仍然被铐住,反而讓他的動作顯得絲毫不潇灑,反而有點滑稽的意味。只是一旦看到浦上那張即使笑着都陰冷無比的臉,任何人都不會笑得出來。

浦上一邊說着,一邊擡手想把煙叼到自己嘴裏。沒想到手剛舉起,就被野島一把攥住手腕。

瞬間,浦上手腕的骨頭發出“咯吱咯吱”的哀鳴!劇痛之下他的手一下子脫力,手中半截煙随即落下。他不由得從喉嚨裏發出一聲奇怪的痛哼,斜眼看着野島,眼神中驟然湧起一種疼痛的快意和虐殺沖動。

還沒熄滅的煙掉落在地上。随即野島長腿一擡,直接把煙踩熄。

野島對上浦上帶着惡意的眼神,冷哼一聲,手上加重了力度。骨頭再次咯吱作響。直到看到浦上的眼神一下子撐不住,臉上滲出冷汗,五官亦因為疼痛扭曲,他才放了手,後退兩步,斜斜靠牆站回原來的地方。

浦上被抓住的手仍然在微微顫抖。他緩緩擡起手,看了一眼。身後兩個警員在這時候催促道:“你不是憋不住了嗎?還不快點去!”

浦上恍若未聞,臉湊近泛紫的手腕,忽然伸出舌頭舔了一下。

他慢動作擡起頭,臉上露出了一個詭異之極的微笑:“給我……二十分鐘。我還有生理問題要解決。”

兩名員警愣了愣,反應過來後紛紛下意識看了他□□一眼,然後迅速收回目光。

“不行!只給你兩分鐘!”

浦上一臉遺憾地走進洗手間。野島的臉已經黑得要滴墨了。兩個警察忍不住偷偷看野島的表情,卻被他極度兇暴的眼神給瞪得低下了頭。

看着兩個警察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野島“咔”的一聲撥開了打火機,心情不爽地重新點燃一根煙。就在這時候,野島的手機忽然響了。

他看了一眼。是立花的短信。

“前輩,非常抱歉,我在來的路上遇到了意外,為了躲避沖過來的車把腿摔傷了。”

結果在去立花所在的醫院的路上下雨了。野島一路冒着雨跑到立花所在的病院裏。

當立花看到野島的時候,對方已經是一副完全被淋濕的樣子。稍短的黑發沒有像平時那樣硬直,反而被雨淋得服帖地貼在臉上。劉海貼着額,平日裏犀利的眸子也被浸潤出稍微溫和的光來。較厚的制服外套被男人舉起來擋雨而淋得透濕,這時候被軟軟地挂在臂彎裏,領帶被扯下來,領口微微敞開,線條流暢的鎖骨便暴露在空氣中。尚有殘餘的水珠順着男人頸背淌下來,在鎖骨凹陷處彙成一股後緩緩順着胸口留下,漸漸沒入衣領下。襯衫亦被打濕,緊緊貼着男人緊繃的腰腹,人魚線若隐若現,一路延伸到束緊的褲腰裏。

臉色略顯蒼白的青年見到警官這副樣子,一不小心就笑出了聲。

野島有點狼狽地瞪了立花一眼,習慣性地走上前去想對準他腦袋砸上一拳,眼神卻不由自主地在他纏着一層繃帶的腿上打了個轉,手已經伸出去,卻在空中停頓片刻後收了回來。

“你怎麽樣?”男人低沉着嗓音問道。

“走在路上的時候前面沖過來一輛失控的卡車,為了躲開一不小心撞到路邊的廣告标牌,被金屬邊角在腿上劃開了一條大口子。”立花苦笑一聲,說道,“結果那輛卡車就那麽直接開走了——”

男人甩了甩身上的水,順手抓過一旁的毛巾擦了擦腦袋:“只是這樣嗎?結果還給你安排了病房。”

立花一愣,臉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野島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微微轉了轉眼珠。

“其實醫院也是小題大做了……大概是害怕傷口發炎?畢竟傷口比較深。”

野島眸光微深,轉身拉開一旁櫃子的抽屜:“有替換的衣服麽?”

立花一愣,伸手指了指:“右邊第二個抽屜裏好像……”他正說着,野島已經拉開了他說的抽屜,臉頓時一黑。

抽屜裏碼着幾件病號服。

他重新合上抽屜,索性直接伸手,手指撫上了胸前的衣料。下一秒,他雙手手指微彎,解開了扣子。

濕透的衣料離開皮膚的時候帶起一串粘膩的質感。脫掉了緊緊粘着身體的衣服後野島感到一陣輕松。他看了立花一眼,青年頓時有點緊張地眨了眨眼。

“那個叫做浦上的犯人怎麽樣?”立花轉移了話題。

“……”野島腦海中重新浮現了浦上那張陰冷醜陋到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臉。他頓時皺了皺眉,簡單說道:“殘暴惡心。”

“這樣嗎?那泉新一呢?”立花直視着野島的眼睛,緩慢問道:“似乎是第一個主動與警局合作的‘寄生生物’呢。”

“我沒有見到泉新一。”野島停頓了片刻才回答。

“這樣啊……”立花移開視線,眨了眨眼。

“對了,前輩,”野島聽見立花緩緩說道,“最近家裏也出了點事,家母身體有恙,正好我現在又受了傷,索性想請假幾天,回家照顧一下母親。”

野島沉默了一下,沒有立刻回答。他內心有點驚訝,因為這是共事三年來,立花秀樹第一次要求請假。

“前輩,我現在去執行任務,只會成為您的累贅。”立花堅持道。

野島回過神來,拍了拍青年的肩膀:“……好好休息,替我向你母親問聲好。”

離開醫院後,野島徑自回到了警局。桌上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野島瞳孔一縮,撈起電話舉在耳邊。

“野島君嗎?我是鑒證科的牧村。”電話那頭一個聲音傳來,“上次小公園碎屍的DNA已經找到了匹配。我馬上就把受害者的信息傳真給你。”

野島放下電話的同時,傳真機開始發出輕微的聲響。一份資料很快就被打印了出來。

受害者名叫白井明砂,17歲,高中二年級。資料上有附白井明砂的照片。照片裏她頂着又高又厚的金黃色頭發,化妝很濃,眼神渙散,一副典型的不良少女形象。也許正是因為她沒有固定的生活習慣,才會這麽晚才被發現失蹤。

對于前幾天找到的碎屍,鑒證科雖然沒找到什麽有用的線索,但野島卻一直将現場筆錄的複制件放在桌上。此時他重新打開了複制件,習慣性地點燃一支煙,思考了起來。

沾有血跡的排椅附近的确是殺人的第一現場,但即使是夜晚,排椅附近也不算是最為隐蔽的場所。通過粘貼的海報和兇手轉移屍體的方法可以得出兇手具有一定的反偵察意識的結論。所以兇手最佳的選擇是将受害者帶到抛屍的樹叢裏殺害。但是他沒有……

受害者是不良女子高中生,加上兇手身高在170cm到180cm之間,這只寄生獸扮演的是男性的可能性極大。寄生獸應該可以改變自己的面貌,因此只要變出一張英俊的臉,引誘白井明砂這樣的年輕女性離開排椅附近的可能性極大。但這只對人類社會已經有一定理解的寄生獸卻直接在排椅旁殺死受害者,這說明它無法将受害者帶離排椅。

“是這樣啊……看來它由于某種原因無法流暢地說人類的語言……是完全不會說,還是口吃?”野島自言自語地說道,沒注意到香煙已經燒到了手指。

“嘶!好痛!”野島把煙蒂摁進煙灰缸。

他又看了一眼資料後打開電腦,搜索了幾個電話號碼。

對人類社會有一定了解的寄生獸會用人類社會的邏輯思考。也就是說,它基于自己扮演的身份(或者說寄生的原主的身份)會有一個偏好的受害者範圍。而這個偏好的受害者範圍一般處于兇手的舒适區內,與兇手有某種聯系,而兇手對此類被害者也會有一定了解。除去其他因素,寄生獸的目的僅僅是進食,所以它很有可能會選擇自己最為熟悉的人群。既然受害者是高中學生,那麽這只寄生獸扮演的很有可能也是高中學生。假設以案發現場為中心半徑10公裏的區域是這只寄生獸的地理舒适區,那麽它很有可能就是這片區域內的三所高中之一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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