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布劍(5)
“他失蹤前有什麽異常表現嗎?”
“啊,有,有……”
“是什麽?”趙宛韻精神陡然一振。
“那是他失蹤前三天的一個上午,好象是10點鐘,一個高大的白眉老漢來找他……我說老沈不在家。老漢好像不太相信,說【我有急事,誤了,倒黴的可是他。】看他那火燒火燎的樣子,我也有些着急起來,說老沈真的沒在家。要不要我給他打電話?他看我态度很誠懇就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下:說不用了。你就給我轉個話,告訴他,那件衣服的鈕扣落在老虎鉗上了。讓他老實在家呆着,候我的話。說完掉頭就走了……”
“這話,你轉達給沈得發了嗎?”趙宛韻問。郭玉芝點點頭:“得發一聽,當時的臉兒都變綠了。一連三天,他果然哪也沒去,可情緒越來越壞。”
“那白眉老頭再沒來過嗎?”老陳問。
“沒有。”
“別的人也沒來過嗎?”
“沒有……哦,就在他失蹤前的半個小時他接了一個電話……”
“誰來的?”趙宛韻問。
“不知。”
一定是那個神秘的白眉老漢。鄭勁松默不作聲地想。
回到局裏,鄭勁松開始聽取偵查員老盧的彙報。“這個白眉老漢神出鬼沒,詭詐異常。自春蘭旅館露面以後,他便消蹤滅跡,深藏不出。十天前他突然出現在沈得發家被小金盯上了。可是從沈家出來,他一頭紮進了興隆街商業鬧市區,轉瞬消失了。小金被甩掉了。以後我們再也沒有找到他本人,只是在尋蹤查訪中了解到,一周前的一天傍晚,他給一個叫沈得發的打過電話,然後大約相隔一小時左右他和一個中等個頭的男人在城南清水橋相會不會然後一起朝森林公園走去……”
“要加緊追蹤這個白眉老漢,一經發現立即拘捕!”
“是!”
老盧離去以後,趙宛韻發表起自己的看法來:“現在看來,沈得發和白眉老漢有着極特殊的關系,他對馮金柱的報複謀殺,得到了白眉老漢的全力支持和配合……”
“這是一種可能。但,只是一種……”老陳擺弄着鉛筆,自言自語像似對自己說。
鄭勁松說:”當然……從白眉老漢在春蘭旅館略顯做作的行為來看,也許真正的兇手正是他自己,而沈得發只不過僅僅是個偷衣人。”
“是不是還有一種可能,即沈得發、白眉老漢都不是兇手,真正的兇手另有其人?”祁順海這種大膽想法将在坐諸位驚得自瞪口呆。
李建軍故意擡杠:“證據呢。”
“沒有。我胡亂瞎猜的。”
鄭勁松嚴肅地說:”線頭要一根一根捋,疑點要一個一個排除,我們要搞清楚沈得發案發時在不在現場?”
“案發日下午4點多鐘沈得發乘高鐵出差去漢平市聯系業務……”兩天後,趙宛韻向鄭勁松彙報說。
“這麽說,他不在現場?……有同行的人嗎?”
“有。”
“誰?”
“福萬家超市的采購部主任韓石。”
“你見到他了?”
“沒有。他臨時去郊區辦事。今天下午回到家了。”
“那我們現在就去!”
韓石剛剛吃完飯,正準備洗澡,突然見到兩個陌人前來打擾,心中有些不悅:“有什麽事嗎?”
“我們是分局刑警大隊的……”趙宛韻客氣地遞過證件。“噢,噢,公安同志!不用看了,快請進!快請進!”韓石的臉上立即堆滿了笑紋,又是讓座,又是斟茶。
“我們是來了解沈得發的情況……”趙宛韻說。“啊,我對他不太了解。”韓石顯得有點慌張。“你別緊張。我們只是想了解一下7月16日下午4點多鐘,你是和沈得發一起登上Y1-D3999號列車去漢平市出差了吧?”趙宛韻語調和緩地說。
“是的。”韓石真的平靜了。不過從緊張到平靜過渡得有點生硬,勉強,鄭勁松冷靜地觀察着韓石。
“沈得發中途下過車嗎?”趙宛韻一下把核心問題提了出來。
“有,下過。”韓石不假思索,語氣肯定地說。鄭勁松和趙宛韻精神一振。但是鄭勁松又覺得韓石似乎早就希望說出“下過”這兩個字。果然他滔滔不絕地主動将沈得發如何找白眉老漢、如何往可樂裏放安眠藥,如何與白眉老漢偷偷在臨水鎮下的車……講得繪聲繪色。
整個敘述沒有一句廢話,像是背誦一篇早已準備好的臺詞。好濃重的斧鑿痕跡。這些可信嗎?鄭勁松在腦中畫了一個大大的問號。如果韓石的話确實是真實的呢?再從另一個側面想,那麽他為什麽要把證詞背得如此娴熟,難道他早就料到會有這麽一個時刻?并要利用其達到另一個目的嗎?
“沈得發什麽時候上車的?”
“淩晨4點10分左右。”
“他驚動你了?”
“沒有。”
“那你一直沒睡?”
“不,時睡時醒。因為心裏有事所以即使睡了也是很淺的,有一點聲息就會被弄醒。”
“他回來後都幹了些什麽?”
“什麽也沒做,好像湊到我床前,觀察了我一會兒。”
“發現你是醒着的嗎?”
“好像沒有。”
“你怎麽判斷出來的?”
“因為一切正常,他倒頭便睡了,直到第二天早晨7點,才被我叫起來。”
“你向他提起過放安眠藥,下車這些事情嗎?”
“沒有。”
“為什麽?”
“我不願裹進他的這些事。”
“你怎麽看他的這些行為。”
“我想他和那個白眉老漢一定在幹一件隐秘、緊急的事情。當然,這件密事倒底是合法還是非法,那就不好說了……”
“你回去後向老板陳文宗提起過這些事嗎?”
“沒有。”
“他不是特派你來監督的嗎?”
“我要監督的不是人,而是電器的買賣業務。”
“那你就打算把這件事爛在肚子裏了?”
“是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現在沒有鐵飯碗,時時處處都要靠朋友。”韓石回答得天衣無縫。
“鄭隊,你還有什麽要問的嗎?”趙宛韻側過頭送來詢問的目光。鄭勁松點點頭,從容地從皮包裏取出一顆鈕扣向韓石遞過去。
“這顆扣子見過嗎?”
“見過。”韓石反應極快。
“在哪兒?”
“沈得發的獵裝襯衣上。出差那天,他穿的就是那件。”
“你看清了?”鄭勁松故意這樣說。
“是。應該在衣服第二顆的位置上。”韓石有些得意,充滿了自信。
“你怎麽知道?”
“因為他上車後,我發現它沒有了……”
“謝謝。你這個發現很重要。再請看看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