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殺or謀殺（5）
“伯母……”肖小慧攥着老人的手，眼睛卻盯着廖世雄。她發現廖世雄低下頭，表情很不自然，臉上像是流露出一絲不易觀察到的痛苦。托頭的兩只手微微發顫。肖小慧心裏那種“配不上他”的情緒一下湧了上來。她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滋味……
她跟廖世雄的家庭條件截然不同。她生長在優越的幹部家庭，父親是市工商局前登記注冊處處長，母親是市衛生局人事處主任，但她并沒有沾染上嬌小姐的壞毛病，從小刻苦讀書，高考時以685分的優秀成績考上了省公安學院，畢業後，回到本市再考入市公安局搞技術勘查工作。
她來到刑警隊後，第一個留給她印象最深的是廖世雄。小夥子多“帥”呀！簡直像過去看舞劇《白毛女》裏的大春。她被小夥子的俊勁迷住了。迷得她要發癡。一天有事沒事也要到廖世雄的辦公室去幾趟。
确實應該這樣說，一個女人要是愛上一個男人時，無論如何她都要去實現這個愛。肖小慧去實踐了。她暗暗鼓勵自己“厚着臉皮去倒追”。出乎預料，廖世雄一口答應了。而且态度還挺堅決。在後來的接觸中她又發現廖世雄的內質比他的外表還要美。可美中不足的是廖世雄對愛情太淡漠了，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情緒……至于他家裏有一個眼盲的老母親，可肖小慧從來沒有把這個事當成個問題。
“阿雄。”母親又說話了。“媽給你的那對東西你給小慧沒有？”廖世雄猛地擡起頭，不安地說：“媽……”肖小慧感到納悶，她用目光望着老人，輕輕地說是什麽呀？老人撫摸着肖小慧的手說是我出嫁時的一對镯子，銀镯子。我要給你的禮物。肖小慧又望着廖世雄，若無其事地說這個傻瓜可沒給我。說着，她走到廖世雄跟前，用小拳頭打着廖世雄的肩膀，咕咕着說：“你拿出來吧。那是伯母給我的。”廖世雄臉部抽搐了一下，站起來。兩臂摟住肖小慧，深沉地說：“給你，一定給你。等破了案以後。”
門“吱”地一聲被輕輕地推開了。這不僅使摟抱着的廖世雄和肖小慧吃了不小的一驚，也使來人感到十分尴尬———王景同走到廖世雄和肖小慧跟前，用一種難以讓第四者聽到的聲音，說你們不要欺負盲目老人！廖世雄低下了頭。肖小慧臉通紅，扭過頭。
“好了，開始說正經的吧。”王景同一本正經地說，“麻醉藥物的使用，是可以使死者死後安祥的。”“啊！”廖世雄大吃一驚，他擡起頭，兩眼呆呆地望着王景同，停頓一會兒，他說：“對呀。我怎麽忘了。你是怎麽想起來的？”
“一個隅然的生活現象告訴我的。看來得申請第三次化驗死屍，開膛解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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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體被推進化驗室後，馬偉興、王景同和廖世雄留在化驗樓的走廊裏等候。
“老馬！”楊宣不知道從哪跑來。他氣喘噓噓地向馬偉興報告：“死者查清了！大概是10年前的夏天…….我才上高二。放學走到勝利路和大橋道路口時，無意看見圍着一群人。人很多。我很稀奇就擠進去。哎喲，汽車軋死了人！一個小姑娘撲在死人的身上哭。她搖晃着死人的那只手……就長着顆黑痣。我根據記憶的情況去交通事故科查了那年的全部車輛事故情況。結果在七月的材料裏，我查出了這起事故。”楊宣說着，從公文包裏拿出一張蓋有公章的調查材料，遞給馬偉興：“死者叫謝文光。曾是市林業局林政科幹部。他有一個女兒———就是化驗着的女屍。叫謝麗娜。這是她小時候的照片。”楊宣把照片遞給王景同，接着說，“為了查清死屍和我小時見到的那顆黑痣是不是一個人。我又根據地址找到了謝麗娜的家。結果到那一打聽，原來她們已搬家了。搬到橋西工業園區了。我又趕到那裏，鄰居們說謝麗娜的媽媽改嫁，扔下謝麗娜和外婆相依為命…….他們把謝麗娜小時候的照片給我，說謝母剛開始還經常來看她。外婆去世後就再也沒來過，從那以後謝麗娜無人管教，自甘堕落，走上邪路。經常勾搭不三不四的男人到家來鬼混胡鬧，後來又有詐騙行為。四年前，工業園區派出所送她去勞改農場管教一年。可直到現在沒有見到她…….傳聞她被一個女教官收留做養女。”
王景同問：“謝麗娜跟她母親聯系過嗎？”楊宣說有聯系過。真是禍不單行，她母親和繼父都在車禍中雙雙去世了。馬偉興問勞改農場那邊調查沒有？”楊宣說這事比較複雜，電話裏三言兩語說不清楚。得親自去趟才行。王景同什麽話沒說，心裏卻是高興的。死者終于有了着落。即使是化驗的結果與他想象的相反，也沒關系，可以按着楊宣提供的情況，重新調查了。
下午一點鐘的時候，盧主任和肖小慧從化驗室出來。他們臉上帶着成功後的那種愉快表情，盧主任向馬偉興、王景同和廖世雄報告：“屍體胃裏含有大量劇性麻醉藥。它在二、三分鐘內即能使人處于昏迷狀态，半小時後人就死亡。另外，女屍體內DDV的溶量極少，是從死者嘴裏灌進去的。”
“謀殺？真是謀殺！”馬偉興自言自語。廖世雄順手從窗臺的花盆上摘下一片長青樹葉子，慢慢地揉扯着，扯着。一片寂靜……轉天上午九點鐘，警車在一棟有着五層高的大樓前停住了。楊宣第一個跳下車，由他帶路，王景同和廖世雄随着進了大樓。“是這兒。”他們在三樓右側的單元房門前停住了。楊宣小聲地說中間那間過去是謝麗娜家。後來解謝麗娜一直沒回來，小區居委會就暫時代管了。這家跟謝麗娜很熟悉，有個老大媽，姓齊。”
他們敲響了右側單元的門。很快，一位約六十歲的、身體胖胖的大媽輕輕地拉開了門。見是三個穿着黑色制服的男警察，便吃驚地問：“你們找誰？有什麽事？”“大媽，我昨天來過啊。”楊宣站在前頭自我介紹。“小楊，是你啊，”齊大媽認出了楊宣，急忙把門敞開，邊讓邊說：“哎喲，瞅我這眼神，屋裏坐，屋裏坐。”
廖世雄向大媽說明了來歷。大媽把水一杯一杯遞給王景同和廖世雄：”別的，真不清楚。你們沒到小區派出所去問問？”楊宣看了王景同一眼。王景同從公文包裏掏出謝麗娜的照片。那是死屍現場照片，遞給大媽，用低低的嗓門說小謝她已經死了，而且死得很慘。大媽先是暗吃一驚。她接過照片，看清照片上的人确實是昔日住在鄰居的那個可愛的姑娘時，鼻子一酸，竟抽泣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