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碧破從手心傳來絲絲冷意,我靜立一旁,身子緊貼着冰涼的石壁,不覺汗如雨下。
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仿若銅鑼烈鼓,一聲一聲敲打着我的心。
我和陸迪此刻的心裏,都是極其緊張的,因為誰也不知道來的是什麽東西。
然而就在我們以為那東西要進來時,那聲音卻突然停止了。暗?的墓室中一下陷入死一般的沉寂,稀薄的空氣中,只有我和陸迪淺薄的呼吸聲。
這種等待與害怕的煎熬,無疑是最可怕的。喉嚨裏幹澀異常。我真恨不能沖出去,将那不知是什麽的東西戳他個千穿萬孔。
汗水在沉悶的空氣中發酵,等了許久都沒有人進來,陸迪看了我一眼,忍不住小聲問我:“是不是走了?”
緘?了片刻,我點點頭,這麽久沒動靜,應該是沒發現我們,所以走了吧。
但以防萬一,我們又等了一會兒,确定沒什麽後,我們才松了口氣。
不想陸迪前腳剛踏出墓室門口,一只石臂就竄了進來,迅如疾風,直直往陸迪腦門劈下!
幸好陸迪會點功夫,在中途閃了一下,但那只如銅鐵般的臂膀,還是在劈在了她的左肩上!
只聽得她一聲慘叫。整個人霎時跪倒在地。
我想過去,但藏在墓室外的東西已邁着沉重的步子踏進來了,我不得已,只得退後幾步。
穩定了身形,我這才看清,來者并不是什麽駭人驚聞的大怪物,而是我們剛才看見的石像雕塑。
原來,他們真的是會動的!
可是陸迪剛才分明用榔頭試過,他們是切切實實的石頭,怎麽可能會動?
這裏面必定有蹊跷!
我心裏想着,卻見兩具石像已經走了過來,其中一具直接走向跪在地上的陸迪,而另一具,徑直朝我走來……
他們的步子走得十分緩慢,我們本想趁此機會逃走,但怎奈,墓室裏僅剩的兩個出口都被他們龐大的身軀給堵住了。
眼看那兵士離陸迪越來越近,我有些心急,陸迪卻一咬牙,直接滾落到一邊,躲開了石像高擡的石腳。
我不由一陣唏噓,這才看清兩具石人雖走路動作緩慢,但是動起手來幹淨利落,根本不帶踹氣的!
我沉下眉眼,悄然退至石壁旁,背貼着石頭,眼睛直愣愣地望着上前來的雕塑,心裏莫名有些緊張。
它一上前,我就感覺一股勁風迎面掃來,粗壯的臂膀如影似幻,在我眼前凝成重重蝶影!
微一擰眉,心中還沒想好如何躲閃,不想腳下一滑,我直接坐到了地上。
‘轟’地一聲,強勁的拳力打在墓壁上,幾片壁磚直接成了粉末。
我心裏徒然一抖。雙手撐地,一躍而起,手中碧破閃電般刺去……
‘铮’地一聲,劍尖觸及到它的胸膛,竟然刺不進去了!
這時候我真希望英叔和吳林在,吳林手中的刀削鐵如泥,削石頭肯定更不在話下。
可惜啊,現在任何事情只能靠我們自己!
那石頭竟也是無恥之極,知道我的劍刺不重它,它還故意不躲!
剛開始我還有些慌亂,但一冷靜下來,我很快想到,一塊石頭是不可能會動的,除非這個石頭裏面封印了什麽東西。
幸得我之前無聊畫了幾張符紙,如今拿來試用一下倒也無妨!
石像玩累了,它準備反擊了,瞅準時機,我迅速退至它身後,掏出符紙就貼在了他的後腦勺!
然而,它除了有不适應地抖動了幾下,好像沒什麽其他反應!
悲催的事情就在這裏,可能是見我有點本事,那兩個石像竟開始同時攻擊我來了!
我別無他法,只得拼死一搏,我在李叔的書本上看過。有的東西,光用普通的桃木劍刺沒用,但若是用劍主人的血祭劍後,威力比從前更甚十倍!
先前我也不止試過一兩次,但每每總是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畢竟誰也不願平白無故耗費那麽多血。
沾了血的碧破劍勢如破竹,面對堅硬如鐵的石頭,竟然真的刺進去了。
但見血光一閃,兩具石像轟然倒塌,暗?的墓室裏,有兩只幽靈從他們的身體裏鑽出來!
不能讓它們逃了!
我眼疾手快,随手甩出兩道符紙,結印念出咒語:“收鬼咒上請五方五帝斬鬼大将軍,官兵十萬人降凡庭……收!”
金?色的符紙在空中發出道道金光,兩個魂體一聲嘶叫,轉瞬便被收入符中。
學着容予的樣子,我将兩張符包成了粽子。當然,我是用手包的。而容予是用術法包的。
兩種對比,天差地別。
陸迪捂着脫臼的手臂從地上站起來,看我的眼神多了幾絲敬畏:“楚小姐是道士?”
看了看她,我讪笑不止:“一個剛入門的三流道士,其實我對這些也不是很明白。”
能收服這兩只陰靈,純屬湊巧。
靠着墓壁坐下。陸迪輕踹着氣,幽幽笑言:“倒鬥嘛,難免遇到什麽髒東西,我們就因為不懂這個,常常九死一生。不過現在有你,我想我們可以減輕很多麻煩。”
我呵呵笑笑,?然不語。
若是她将希望放到我身上,那就真大錯特錯了。我自己都自身難保,怎能護住別人?
但是我也不能表示自己是個廢人,畢竟在這樣的地方,沒人願意帶個累贅!
見我不說話,她也沒再多言。頭靠在石壁上,忍着手上的劇痛,不吭一聲。
絲絲冷汗從她額頭滑落,她緊皺着眉頭,抿唇不言。
是個堅強的姑娘,我很是佩服。但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的手要不要緊?”
“沒事,”她睜眼,右手拿起手槍,站起身來,“走吧。”
我不懂醫術,也不會學着電視裏搖一搖就接上的那功能。只求能快點找到英叔他們,興許他們會。
走出墓室,我在前面打着電筒,陸迪緩緩跟在後面。
陰寒的通道中,有冷風從牆壁縫隙中灌進來,吹在人身上,有些冷。
與先前走過的地方不同,這裏散發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血腥味不是很濃烈,但是混合着墓陵中的潮濕氣味就很難聞了。
我皺緊眉頭,回頭看了眼陸迪,電筒光打在地上,銀白色的光線映下了地上一點刺目的紅。
我心一顫,頓住腳步,把電筒光線移到那滴紅色的斑點上,湊身下去才發現那是一滴血。
血液已經凝固,想來已有段時間了,可是一滴血不會有這麽刺鼻的味道,這附近肯定是發生了什麽。
打着電筒往前一照。果真還有血跡,一滴一滴直延長到了前面很遠的地方。
我們順着血跡,一路往前走,越往前走,血腥味就越濃重,鮮濃的味道充斥着整個鼻尖。聞着實在難受。
走了一段路,地上的滴狀血跡越來越多,兩道長長的血狠蔓延至前方,不時還能看到幾個難看的血手印。
如果我沒有猜錯,傷者為了逃命在地上爬行所致。只是能流這麽多血,想來那人……多半是兇多吉少了。
看到此條通道通往另外一個墓室,而血跡也是引向那裏,我心凸凸的,拉了拉陸迪,情不自禁頓了腳步。
“不走了嗎?”陸迪看向我,面露疑色。
前方危險難測,我真不知道該不該停下去。
盡管陸迪已經斷了一只手。但她膽量依舊。
“裏面的人很可能是英叔或吳林,如果他們還活着,我們現在離開就等同于謀殺,我做不到!”她雖是女子,卻有着男兒身上的英雄之氣。
我想,她若是生在古時的戰争年代,那必定也是一個英勇無畏、毫不遜色于當代花木蘭的巾帼英雄。
跟她相比,我顯得弱小不堪,我怕痛,怕死,但卻又不忍心讓她一人前去冒險。
畢竟在這個暗?陰森的地下,只有他們幾個活人。我們只有相互扶持、相互依靠才有機會走出去。
無奈之舉,我只好跟着她的步伐,緩緩朝那間墓室走去……
靠近那間墓室門口時,血腥味似潮水般湧來,我捂住鼻子,差一點就吐了出來。
墓室中有悉悉索索的聲音傳出來。像是有一堆老鼠躲在裏面,瘋狂地嘶叫,叫得人頭皮發麻。
我只覺自己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顫了顫指尖,我看向陸迪。
她臉色一片慘白,拿槍的手抖得厲害。比我也好不到哪裏去。
兩人對視一眼,我們決定進去。
沉了沉眉眼,陸迪握緊手中的槍,側身就踏了進去,我緊随其後,但看到眼前的慘狀。我們幾乎同時呆住!
這個墓室擺了三具棺材,墓室裏沒有石兵,有的只是……一具血肉模糊、正同時被一群?色的類似螃蟹一樣的蟲子瘋狂啃噬着。
透過地上散落的碎步,可以看得出,這個人是那個先前獨自逃跑的李雲,因為他穿的是藍色的登山衣,加上人不咋滴,所以我記住了。
但是他會死得這麽慘,我是如何也沒想到的。
密密麻麻的蟲子,差不多有好幾百只,只片刻便将他的軀體啃噬幹淨。
我頭一陣眩暈,密集恐懼症犯得嚴重!
手徒然被人抓住,側過頭,正對上陸迪慘白如漆的臉。